江令媛被大皇子送回家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江家,老夫人也喜不自禁。
江家沉寂太久了,徒有会宁侯的名头,内里早就虚了,两个儿子都没甚本事,为了一个爵位争得头破血流。
三儿子打小就聪明,可惜九岁那年夭折了;老四在兵部当差,能干有本事,可惜不是她生的,是隔了房的侄儿。
她仅剩的两个儿子,更偏疼小儿子,因为小儿子自小体弱,是她一点一滴拉扯大的。不像大儿子,一直跟着祖母,同她有隔阂。
如今大儿子有福气了,养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本事,一个要嫁到萧家;一个要做皇子侧妃。
有两个女婿提拔,大儿子官运亨通,他自然就不会跟小儿子争爵位了,还会拉扯小儿子一把。
小儿子的前程不愁了,老夫人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看大儿子就更顺眼了:“一定要安置好媛姐儿,千万不能怠慢了。宛姐儿跟媛姐儿一直不和,你一定要留心。”
江伯臣呵呵笑道:“母亲放心吧,宛姐儿要住在棉花胡同,直到出嫁前几天才会回来。媛姐儿过几天就会被接走了,两人碰不上。”
两个女儿,一个嫁了嫡长的大皇子,一个嫁了受宠有实力四皇子的心腹,不管最后哪位皇子夺嫡成功,都少不了江家的富贵荣华。
江伯臣跟老夫人都很满意。
老夫人惦记着江令媛,第二天一早就亲自去看江令媛,到地方扑了个空。原来江令媛一早就出门去了。
虽然没说去哪,但老夫人却猜到,她一定是去看顾太太了。
顾太太对江令媛很好,像疼女儿似的疼她,如今江令媛发达了,先去看顾太太也很正常。
老夫人吩咐丫鬟说:“以后蔬菜瓜果上来了,记得给顾家送一份。”
原来,顾金亭高中探花之后,就从顾家搬出去了,离这里不远,单门独户的一座小院,也买了几个仆人,虽然俸禄不多,但母子二人生活绰绰有余了。
但顾太太的生活并没有很幸福,因为江令宛,顾太太与顾金亭之间有了很大的隔阂,顾金亭整日闷闷不乐,每日下衙回来,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短短半个月就瘦成了一柄刀子。
顾太太本以为时间会慢慢冲淡他的痛苦,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他丝毫没有走出来,依然沉浸在痛苦之中。
江令宛被赐婚给萧湛的当天,顾金亭大醉一场,从那之后就养成了酗酒了坏习惯。
平时还好,白天不饮酒,只在晚上喝,却也有节制。一旦休沐便从早喝到晚,日日买醉。
原本温润俊秀挺拔的儿郎,几乎要被酒掏空了身子。
顾太太怎么劝都没用,又气又急,以泪洗面。
这天她正暗自垂泪,丫鬟说江令媛来了,她不敢相信,忙跑到门口,见果然是江令媛。
“媛姐儿,你父亲接你回来了?”
江令媛摇头,进了门,让顾太太屏退下人,扑在顾太太身上哭了一场:“顾姑母,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顾表哥。”
顾太太不明所以,江令媛却在顾太太面前跪下,哭着忏悔:“您还记得存善寺给顾表哥算命,说江令宛与他八字犯冲,不能结为夫妻的那个大师吗?”
顾太太当然记得,他算的灵验,两次都算对了,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顾太太惊疑:“媛姐儿,你怎么知道我给阿亭算八字?”
江令媛又羞又惭,抓着顾太太的手哭:“顾姑母,对不起,其实宛姐儿跟顾表哥的八字并不相冲,是我爱慕顾表哥,不想让顾表哥娶宛姐儿,所以才托庵里的尼姑带银子给大师,请他撒谎欺骗您。”
“对不起,顾姑母,我以为,只要顾表哥跟宛姐儿的婚事不成了,顾表哥就会娶我。我没想到顾表哥会这样。是我害了顾表哥,害了您。”
“您打我吧,您骂我吧,我活该,我绝无怨言。”
她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你、你哪来的银子?”
“是您给我碎银子,我都攒着,全给了那个和尚。姑母,我是无心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顾表哥这样的,我只是想嫁给他。对不起,对不起。”
顾太太怔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八字相冲是假的!
是江令媛骗了她,枉她那么疼她,江家人都不管她死活了,她还去庵堂看她,偷偷给她带吃的,偷偷给她塞银子。
她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顾太太气得发抖:“滚!你给我滚!”
她的确不喜欢江令宛,但当时阿亭喜欢,所以她也认了,她是同意阿亭娶江令宛的。若不是江令媛收买了那个和尚骗她,她怎么会临时反悔,阿亭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好好儿子如今颓废的不成样子,顾太太就心痛如绞,她再也忍不住,伸手给了江令媛一耳光。
江令媛跪着没动,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
等顾太太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垂泪时,江令媛才抬头看她:“姑母,我知错了,我今天来,正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而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这是恶酒散,顾表哥服了就再也不会喝酒了。”
恶酒散这个药赫赫有名,服了恶酒散就会对酒十分厌恶,一闻到酒味就会恶心呕吐,便是对酒再痴迷的人,服了它也能把酒戒掉。
顾太太也一直想买恶酒散,但恶酒散价格昂贵不说,只供给达官显贵,有钱还要有门路才能买到。
正因为顾太太处处碰壁,走投无路,所以知道这恶酒散的珍贵。
江令媛一个被关在清心庵的小娘子,怎么能得到这种药。
顾太太不敢相信:“你从哪里弄来的?”
江令媛又哭了,哽咽道:“是跟大皇子讨要的,我听说大皇子要去存善寺,就买通了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