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将进酒 唐酒卿 2525 字 13天前

丁桃说:“可那不都是沈卫干的吗?跟他有什么干系!”

骨津犹豫片刻,却没继续说。

澹台虎刀削沈泽川的面门,沈泽川旋身踢歪了他握刀的手腕。澹台虎手臂一麻,把刀飞掷了出去。

那签押房的帘子正好掀起来,兵部侍郎杨宗知瞪眼看着那刀飞来。

晨阳登时抬臂欲捉住刀柄,岂料萧驰野更快,刀鞘一旋,把刀击落于雪中。

钢刀钉入地面,力道之猛,震得满院的禁军一起跪身,齐声说:“总督恕罪!”

萧驰野没搭理他们,挂回刀,抬手为杨宗知掀帘,赔笑道:“御下无方,让杨侍郎受惊了。”

杨宗知岂敢多留,尴尬地附和几声,快步出了院子,上了马车,也不要人送,麻溜地走了。

萧驰野送完人,回身看着跪了一院的人。

晨阳自知有错,赶忙说:“总督,是属下疏于监督,没——”

“你戏看了不少。”萧驰野说话时猛落在了他的肩膀,他拿出点白肉喂给海东青,只说,“这事朝晖做不出来。”

晨阳面色一白。

萧驰野没站在人前数落晨阳,因为晨阳是他的近卫首领,也是他的心腹,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晨阳的脸,叫晨阳以后在兄弟跟前抬不起头,失了威信,但他这句话却最诛晨阳的心。

晨阳与朝晖皆是萧方旭挑的好苗子,朝晖沉稳,跟着萧既明战功累累,是到了阒都也没几个人敢甩脸的副将。晨阳一直留守离北王府,五年前终于跟了萧驰野。他行事谨慎,最怕的就是被人说不如朝晖,这是他们本家兄弟之间的较量。

今日萧驰野这句话,不仅敲了警钟,还让他羞愧万分。

“五年前我接任总督,都说禁军是烂痞子,最不讲军纪军规,最不把总督放在眼里。”萧驰野摸着猛,说,“这种兵,我带不了。想在禁军待着,要么把自己收拾成个规矩人,要么卷铺盖马上滚。”

澹台虎胸口起伏,不忿道:“总督说得是,过去咱们都听你的,可他算什么?他也叫兵?我任指挥同知,官大几截,讲他几句有错吗?老子是吃这口饭,却不兴在卖屁股的面前装孙子!”

“他挂的是锦衣卫的腰牌,如今领的是近卫的差事。你坐到我这位置再给他甩脸,那就是你的本事。”萧驰野垂眸看他,“你觉得自己没错?”

澹台虎梗着脖子说:“没错!”

“那受什么鸟气,”萧驰野说,“走吧。”

澹台虎倏地抬头,不可置信:“总督为了这个人,要罢我的职?!”

“禁军无私仇,少他妈的给我牵红线,我谁也不为。”萧驰野沉下声,“禁军我说了算,你能做自己的主,还叫我总督干什么?脱了这身铠甲,卸了这双钢刀,有什么血海深仇你只管去讨,只要你三招之内拿得下他,我萧策安马上给你磕头认错。但你穿着这身铠甲,挂着禁军的牌,就只能听我说。今日诸位戏看得好,站在我萧策安脸上蹦得欢,有骨气,够血性,那还讲什么军纪?都滚去做山大王岂不快哉!”

众人垂着头不敢多言。猛吃完白肉,昂首盯着他们。

萧驰野说:“平素不是爱说我好色昏聩么?今日我就这么干,收了澹台虎的腰牌,送他出门!”

禁军齐声:“总督息怒!”

澹台虎不肯认错,他颤着手把那腰牌扯下了,说:“我与总督兄弟一场,这五年受着总督的恩,命也肯给总督用!但我今日何错之有?总督要为美色伤我的心,罢我的职,好!我澹台虎认了!”

他说罢把腰牌和头盔一齐搁在地上,对着萧驰野“砰砰砰”三个响头,起身自己脱了铠甲,着着里衣看向沈泽川。

“以色侍人,我看你能活到几时!老子的仇,来日自会向边沙秃子讨,但你也逃不了!”

澹台虎抹了把眼睛,冲四下抱拳。

“诸位兄弟,再会!”

他迈开步,真的走了。

第39章 狼虎

堂内供着炭火, 把屋子烧得热烘烘。

晨阳已经跪了小半个时辰, 萧驰野坐在主位上看兵书,帘外还跪着禁军的大小将领, 内外都一片安静。

所谓“将威未行, 则先振之以威[1]”。五年前萧驰野接手禁军, 就给了一个下马威,要的就是号令群雄的绝对权力。这五年里他赏罚分明, 该给禁军的银子一分也没少, 而且不仅没少,还补填了许多。他对下边人是慷慨大方, 但他自个儿那件大氅, 还是三年前大嫂送过来的。

秋猎让禁军扬眉吐气, 风头盖过了八大营,一时间风光无限。这些在阒都憋久了的兵,从前在八大营跟前装孙子,如今也敢出去对着八大营吆五喝六。

这不是个好兆头, 得意就会忘形。

萧驰野需要一个契机敲打禁军, 今日的澹台虎就是契机。

晨阳不敢抬头, 萧驰野叩了下桌子,他立刻起身,为萧驰野添茶。茶水一满,人又跪了回去。

萧驰野这一夜都没讲话,晨阳便在地上跪了一夜。

许多话不说,反倒比说了更加让人愧疚。

翌日萧驰野要上早朝, 穿戴整齐后对晨阳说:“今日不必跟了,休息吧。”

晨阳跪得双腿麻木,撑地叩首,涩声说:“主子……”

他一向把萧驰野喊总督,这一声是真的动了情。

萧驰野果然停了脚步,却没回头。

晨阳又磕一头,说:“求主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