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使了离间计,你家国主贪生怕死,投降并且把姨夫出卖,西宁如今已是大昭属国。”杜威温和地笑着,“知道蔓姨夫妇情深,小侄把姨夫带来了。”
他招了招手,一个士兵捧过来一个木箱子。
上好的楠木箱子,半臂宽高,精致的雕花,金丝緾枝,托箱子的木托盘上还垫着名贵的明黄绣缎。
缃绮瞳仁遽然收缩,苏蔓周身摇摇欲坠。
杜威轻笑着揭开楠木箱盖。
箱子里是一颗人头,英挺的眉,俊帅的面容,脸上斑驳的血迹无毁死者的英武卓然。
缃绮浑身僵了,说不出一句话,脑子里轰隆隆只有一个念头响着——爹死了!
“肃哥!”苏蔓一怔之后,凄惨地嚎叫着扑向木箱。
“蔓姨别急嘛。”杜威风光霁月笑着,抬臂轻轻一扫,苏蔓跌倒地上。
“娘。”林缃绮扑过去扶起母亲,一只手死死按住母亲。
“这就是当年蔓姨在我家时生的那个妹妹吗?”杜威口角噙笑,近前挑起林缃绮的下巴轻摩,赞道:“眉眼飞扬,几分婉转柔美,几分英挺俊逸,与众不同的风流别致迷人风情,好风采好姿色。”
摩挲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像毛绒绒的毒虫,软滑粘腻,缃绮又害怕又恶心,只觉得身体坠入冰窖中,冰寒浸透周身。
“杜威,你放开我女儿。”苏蔓呜咽着泣求。
“蔓姨,别伤心,小侄会使人让你快乐得忘了一切的。”杜威低低笑着,眼里闪着噬血野兽的冷芒。
他还想做什么?林缃绮毛骨悚然。
“不用怕,很愉悦的。”杜威用难以形容的温柔腔调吩咐着,“儿郎们,一起上前服侍林夫人,要灵活轻巧柔和着来,林夫人娇嫩的很,可经不起摧残,若是服侍不周,不能让林夫人快活,你们就去领军棍吧。”
他不止要令人当众淫辱自己母亲,还要使母亲丑态尽出!
眼看着母亲被一群士兵推推搡搡往花丛里压住,半边衣裳被撕开了,林缃绮目龇眼裂。
仇恨在胸腹翻滚,噬骨的痛遍布周身血脉,然后变成奔流奋涌的山洪瀑发般的动力,林缃绮陡地挣开按着自己的两个士兵,夺过面前一士兵手里的大刀,往两侧砍去。
血水喷了林缃绮满头满脸,身边四个兵士被她斩杀当场。
快!再快些!一定要救下母亲。
血水像暴雨喷洒,林缃绮精致的裙子上千瓣白梅变成了红梅,斜襟领口的梅花比裙身上的更加鲜艳,大刀在惨白的天地间怒吼着,掐按着苏蔓的那些士兵松了苏蔓朝她围过来。
母亲身边空无一人了,“娘,快跑啊!”林缃绮在心中狂喊,奋力挥舞着大刀。
苏蔓没有跑,她只是哀怜地望了女儿一眼,一头朝身边不远处后园园门撞过去。
林缃绮呆呆地看着母亲像一只蝴蝶优美地扑向园门,额头溅出的鲜血在空中开出一朵艳丽的桃花。
天地在瞬间静止,所有的幸福在这一刻崩毁。
几把大刀在缃绮愣神间同时向她砍来,一道寒芒翻飞,铛铛几声响,那几把大刀连同林缃绮手里的大刀被击落地上,寒芒在空中挽出一道剑花后朝缃绮刺来,来势汹猛,却在抵到她胸膛时生生刹住,剑身因主人强行收力而剧烈颤动。
缃绮眼睛直直地看着握剑的那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中指上戴着一枚翠戒,明净的翡翠,在剑锋反射下透着氤氲的润泽。
她的手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翠戒,据说,那是她未婚夫家的信物,未婚夫何人,爹娘却从来不说。
被生擒只怕会遭受与母亲相同的折辱,还有,两个妹妹尚躲在蕖芙池里,得让魔鬼尽快离开。
缃绮双手握住那只手把长剑刺向自己。
嘎嚓利刃透骨入肉,灼热的鲜血从胸膛喷涌而出。
灼灼其华明妍鲜妍的带露桃花变成苍白,只在这一刹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2.家破人亡思报仇
“放开我娘!放开我妹妹……”林缃绮在睡梦里尖叫着,叫声在她胸腔里是濒临死亡的狼崽的痛嚎,传到外面却只是轻细的讫语。
她双手乱舞乱拔,竭尽全力要把可怖的东西赶走。
爹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娘的额头鲜血不停流淌,紫绮在凄惨地哭叫着爹娘大姐二姐快来救我,绿绮蹙着眉在杜威身下呜咽着……
林缃绮疲惫瘫软的身体抖地繃直,身体像箭矢一样弹跳着坐起。
灶房一角的蟑螂老鼠没命逃窜,林缃绮环顾了暗沉的四周一眼,双手握成拳头狠命捶打自己的头部。
那日利剑入肉时她瞬间失去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乱葬岗上,衣裳满是血迹,胸膛伤口却已愈合,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
父亲曾因缘际遇得到过一枚乌金丸,据说集了天下最好的药材宝贝炼成的,服食的人体质异于常人,身体伤痕能自行愈合。爹把乌金丸哄着她吃下,后来才说妙处,当时绿绮还气得呕了许久的气。
在身边一堆尸体中发现母亲的尸身时,林缃绮痛不欲生。
那乌金丸要是给娘吃下的,娘就不用死了。
她以为杜威那日已中计让人去青峰山抓两个妹妹,两个妹妹定能脱险,几番打探后却听到让她肝摧心裂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