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一声月牙白便装的君临渊便踏了进来,袖口绣着墨龙,儒雅之下又显尊贵。
“皇上!”一众下人行礼。
看也未曾看她们一眼,就对着慕容双开口:“腿好些了么?”说出的话是关心,眉宇中却是难掩的戾气,自己带了她来了东陵,结果她瘸着回去了,他自然也难免的跟着丢脸,不中用的东西!
看着他眉宇中的戾气,慕容双有些忌惮的低下头去:“好些了!”说是好些了,其实不过是骗他的,自己今日一早就出去找荣妃合作,那一去自然又是难免的碰到伤口,可是她却不敢说。
冷哼一声,唇角闪现一抹嘲讽之色:“既是伤了腿,便不要出去乱跑。想不到好主意,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你不要颜面,朕还要!”
这话就是明显的告诉她,对方已经知道自己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而且自己所认为的收拾苏锦屏的绝佳妙计,在对方的眼中,不仅没有半分价值,还是一个丢人现眼的法子!
“表兄,又不能动手,又寻不着理由打杀了她,要是这个法子都不能用,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这计策虽是拙劣了些,说不定刚刚成功就会让皇甫怀寒知道是我做的,可是暮阳确信,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他也不会挑明,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驳了我的面子,坏了两国的关系?”慕容双如是开口。
这话音一落,一道阴霾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身上:“那你告诉朕,除了皇甫怀寒,还会有多少人看出你的计策?这东陵有几个人是傻子?即便是都不说,但也都心中有数,到时候你慕容双在他们的心中算个什么东西?你当真就为了个宫女,不要自己的名声了么?”
君临渊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慕容双就惨白了脸,确实,这种计策她在南岳的国公府经常用,不仅有效,众人忌惮着她的身份也都不敢多说些什么,更不敢往外传。可是在东陵就不一样了,人家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却不知道会议论成什么样子,且不论别的,就是那个荣妃,说不定现在都在自己的心腹那里说着她慕容双的恶毒之名了,这事情若是一传开,那……这么一想,她瞬间只觉得通体冰凉!
“让你借刀杀人,也不知道做利落一点。亲自去荣妃那里,你是怕旁人不知道你跟她有勾结么?”修长白皙的手端起桌上的茶盏,却恨不得将茶杯对着她扔过去!
“可是……这,这……”慕容双有些慌了,确实,这件事情出了,旁人就是没有证据,也会怀疑到荣妃,最后也会连累出自己,但是她不亲自去能怎么办呢?让下人去,一个是怕出了什么岔子,第二也是怕荣妃觉得自己太过不尊重她,派个侍婢去吩咐,“表兄,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你知道问朕怎么办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眉间的朱砂呈现出一股黑气。
“表兄……”慕容双诺诺的叫了一声,却已经不敢再开口。
几个大步走到不远处的主位上坐下:“昨夜,你与皇甫怀寒后宫的荣妃、月妃、梦妃,一见如故,所以今日去一一探望。”说罢,轻轻的喝了一口茶水,等着她反应过来。
慕容双闻言,当即面露喜色:“好!暮阳下午便去一趟月妃和梦妃那里!”去三处地方,便也模糊了大众的视线,也就不会再有人怀疑于她。
“现在就去!还有,不要按照你那蠢钝的心思去揣度皇甫怀寒,他这个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可以让,但是可一可二,不可三,而且反击起来,绝对是来势凶猛,让人招架不住!”方才下棋,便能看出他的秉性,皇甫怀寒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也容不得他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所以慕容双那么斩钉截铁的说皇甫怀寒不会为了一个宫女去驳了她的面子,这一点,就是他都不能确信!
“暮阳受教了!”慕容双咬着下唇应了一声,这下对自己的表兄,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表兄,今日打了那个贱婢,可是你的主意?”瞬间又是喜形于色。
“哼!”冷哼一声,将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艳绝的面孔上出现一抹冷色,“原是要处置,但却不知被谁换成了两块垫子,那个女人倒还乖觉,知道惨叫几声助兴,可惜朕和皇甫怀寒都不是傻子!”
“啊?那不就是说没打?”慕容双一激动,就用上的责问的口吻。
这语气一出,君临渊的冷眼就扫了过去。吓得她面色一白,不敢再开口。可等了半天,也没见自家表兄解释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又开口道:“表兄,既然你知道没打,为什么不戳破呢?”
“朕是什么身份?皇甫怀寒不开口,朕便也不好开口。一个帕子的事情,只能说明朕咽不下被议论的那口气,所以要给些教训,若是打人的时候,朕还出言说破,那便成了一国之君有意刁难他国的宫女,加之,也挑明了皇甫怀寒治下不严,有人阳奉阴违,同时便拂了皇甫怀寒的面子。暮阳,直至今日,你以为以你之才,能登上南岳皇后之位么?”聪明有余,隐忍和审时度势却不足。做个世家的当家主母,背后有娘家人撑腰,倒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做皇后,还差远了!
此刻慕容双也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往日里她还以为自己当真是这天下最聪慧的女子,竟不想自己竟然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透!有些惭愧的低下头,道:“暮阳谢表兄教诲!”
……
苏锦屏捂着屁股,面容扭曲的往景仁宫走去。一旁的宫人们看着她那粗俗的模样,都忍不住低头窃笑,在这宫里挨了打没什么稀奇,挨了打捂着屁股走就有些招人笑话了。而某女却丝毫不以为意,她现在要是不装的像一点,宫人们看见了,七嘴八舌的一传,皇甫怀寒那只老狐狸就知道自己没有挨打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远远的,月妃便带着一众宫婢往御花园而去,冷不防的看见那捂着屁股的某女的背影!月妃身后的侍婢当即掩唇轻笑出声:“娘娘,那不是皇贵妃的亲妹吗?听说是今天被打了屁股,咱们要不要去安抚一番?”
月妃的一双大眼中出现了一抹极为不屑的光芒:“打了屁股?你见着谁被打了屁股还能捂着屁股、脚步都不踉跄一下的往自个儿的屋内走?再看看,她那裤子上就连一点血迹都没有,除非本宫的脑子被驴踢了,才能相信她真的被打了屁股!至于苏锦秋,现在已经没有讨好的价值了!”
苏念华在朝堂上失势,苏锦秋能不能保住皇贵妃的位置都未可知,更不用说是登上后位了。那个女人,现在正想着是不是用苏锦屏的计策博回一局呢!可惜胆子太小,到现在都不敢有所动作。
“娘娘,皇贵妃想用那个计策博得皇宠,为何您不考虑?虽是有些冒险,但若是成功了……”
“你懂什么!现今宫中正是多事之秋。本宫才不会傻的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最后将自己推到风尖浪口上!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梅妃南宫宁馨?除了侍寝,皇上是恨不得将全天下都捧在她的面前,最后呢?还不是被打入冷宫?”在后宫,明哲保身方是存活之道,急于出头,只会成为第一个死于非命的人!
“娘娘睿智!”……
……
回了景仁宫,浅忆早就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了:“小姐,您没事吧?”
“哎呦喂,怎么会没事呢,我的屁股都开花了!”某女一脸悲痛的模样,眼底却含着盈盈笑意。
“什么?给我看看!”浅忆说着就要扒她的裤子。
苏锦屏有些哭笑不得:“就是要看看,也不能是在这里吧?”来来往往还有这么多侍卫呢,她还没有豪放到这个程度!
浅忆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就将她往屋内推去。哪知,一进门,苏锦屏便“砰”的将门关上,然后飞快的翻找着自己的银子。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说屁股很疼么?怎么一进屋就生龙活虎了?
“浅忆,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皇宫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今天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真的被人给打了,这里太危险了,咱们收拾收拾包袱赶紧走人吧!出了皇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还可以开个青楼,赚很多很多的银子,顺便打听情报,然后再贩卖情报。必要的时候再由你们家小姐我亲手培养出一个杀手组织,拿钱杀人,这条商业线一旦形成,我们就发财了,你知道什么叫发财了吗?就是有好多好多银子,用都用不完的意思!”想象着出宫之后的美好前景,苏锦屏只感觉整个人幸福的都快飘起来了!
浅忆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开青楼?卖情报?拿钱杀人?小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您一个姑娘家,开什么青楼!”
“难道我不会女扮男装吗?”头也不回的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开始盘点自己的银子,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数完之后,是九百八十一两银子!“对了,我在那树下还埋着钱!”
说着就起身往门外跑去,跑到门口,顿住,回过头颇为不放心的看了浅忆一眼,又回到床边将银子都拿起来揣到怀里,复又往门外跑去。浅忆抽搐着嘴角站在原地:“小姐,你居然……”连她都不相信,怀疑自己会偷小姐的银子。
那跑到门口的某女,丝毫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大咧咧的回过头,一脸认真的模样瞅着她:“浅忆,你知道吗?咱们两个是有过命的交情的,为了你我可以命都不要,我把命给你,这些银子就都留给我吧!”说完就屁颠屁颠的跑出门去。
某侍婢一脸空白的站在屋内,这是什么论调?乍一听,还认为小姐对她无比真诚,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怕自己偷她的银子!
苏锦屏在树下挖出了银子,又跑回屋,笑嘻嘻的对着浅忆开口:“我刚刚算了一下,我们一共有一千零七十一两银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算是第一桶金。准备准备,我们这两天就跑路吧!”
本来是准备今天晚上就跑路的,但是她觉得自己需要去梨园一趟,看看那个人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跑路,虽然带着他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麻烦,但是自己欠了人家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还不待浅忆回话,门口便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响动。两人皆回过头,便见荣妃带着一众下人踏了进来,端的是雍容华贵的架势。苏锦屏一看,就知道又是来找茬的,强笑一声,弯腰行礼:“见过荣妃娘娘!”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再忍她们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快点起来吧!本宫听说皇上今日打了你,本宫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过来看看你!”荣妃挂着一脸柔美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放心不下她死没死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还是对着有仇怨的人献殷勤!“多谢娘娘关怀,奴婢没事!”所以你可以滚蛋了!
那荣妃仿佛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笑着接着道:“这宫中虽然守卫森严,但这景仁宫也确实是偏僻了些,你和这个丫头一起住在这里,也确实不太安全!本宫今日就是送了两个护卫来,帮你们把这门守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拂!”这话音一落,两个侍卫就上前来,那模样看起来倒也是憨厚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