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郡主想对本宫说什么?”荣妃也是个急性子,禀退了下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结果却对上了慕容双戏谑的眼神,轻咳一声,敛下了面上的急躁之色,心里却是对面前这个人有些不满起来。
慕容双轻笑一声:“娘娘不要误会,暮阳绝对没有恶意。暮阳此来,不过是为了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荣妃失笑,“莫不是为了那个苏锦屏?”昨日那个女人害得自己的小弟挨了打,大弟弟又失了一桩好婚事,说不想弄死那个贱婢是不可能的。
“还能有谁?不过暮阳到底不是东陵人,下手也颇有不便,所以才厚颜来请娘娘帮忙。”只要想象一下那个苏锦屏的下场,她的唇角就不自觉的勾起。
“本宫也不瞒郡主,那个贱婢,收拾她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的身后还有一个苏锦秋,苏锦秋的份位毕竟在我之上,现下虽是淑妃理事,但是宫内地位最高的却是皇贵妃。都是在皇宫里面待了多年的人了,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谋害她的妹妹,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但是,若是随便寻个正当的理由打杀了她,却不是不可能。”荣妃说着端起了茶盏,也在悄悄的看着慕容双的脸色。
慕容双的眼底不期然的出现一抹蔑视,挑眉看着她:“荣妃,恕暮阳直言,以那个贱婢的能言善辩,你确定,你能奈何得了她?”
这话一出,荣妃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确实,那个苏锦屏活的都能说成是死的,自己寻着理由给她安个罪名,确实很难。她虽然可以不听辩驳直接动手,但是传了出去,对自己的名声有损,若是其他时候倒也没什么,但是偏生的现在赫连容若出了事,后宫所有的妃子都盯着皇后的那把椅子,她虽是恨透了苏锦屏,现下也不得不先缓缓,若是为了一个贱婢,完全失了竞争皇后之位的机会,岂不是得不偿失?
慕容双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笑了笑,拿出一个瓷瓶:“娘娘可知道这是什么?”
荣妃秀眉一蹙,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请郡主直言!”
“那暮阳就直言不讳了,这个是梦城的千段雪!”眼底满是诱惑的意味。
梦城的“千段雪”是非常有名的,不因别的,而是被无数风流子弟誉为媚药中的魁首,而这千段雪,也只有梦城才有,甚至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能进千段雪卖给外地人,所以千段雪,便一直都是梦城的千段雪。
“郡主这么会有这个东西?”这东西她当年也花过重金想去买,甚至还为此动过不少次杀手,最后还是铩羽而归,那梦城的人,硬气的很!
慕容双只是淡淡一笑,道:“暮阳为什么会有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对我们有用。”她当然没有,可是这天下却没有表兄没有的东西,表兄已是让她自己来处理这件事,要什么直接找他身边的人拿便是了。
“暮阳郡主拿什么确定本宫会愿意冒险呢?要知道,在宫中擅用媚药,可是死罪!”荣妃瞬间便稳如泰山了,因为她已经明确的认识到了自己面前这个人,对苏锦屏的仇怨比自己深多了,想借自己的手,不给点好处怎么行?
看着她那张不甚出众的容颜,慕容双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轻蔑:“这天下媚药这么多,我为何独独要用千段雪?娘娘还不明白么?”
荣妃通体一僵,随即那面上划过一丝喜色,是啊,梦城在东陵境内,也是淑妃之父的一块封地,到时候若是查不出来是媚药的作用便罢了,要是查了出来,死的就是淑妃,也就是她在登上后位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便笑了:“还要多谢郡主为本宫考虑周到。”
“荣妃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看着她那喜形于色的表情,慕容双在心底冷笑一声,这样的女人要的真的能登上后位,那才是天要下红雨了!皇甫怀寒倒是个角色,后宫的女人基本上都没什么脑子,却一个个都深爱着他,倒是可以防止后院有人捅他一刀子。
荣妃当即很是急躁的开口:“不是越早越好吗?就今日吧?”
果然是个蠢货!“不知道荣妃准备怎么下手,那景仁宫可是一个男人都没有,那这媚药用了,能有什么效果?”斜瞄着她,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痕。
看她的唇边有出现了一抹讥讽之色,让荣妃很是恼火,分明是她有求于自己,让自己帮着动手,却一再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分明就是刻意羞辱!想着语气也有些不客气起来:“本宫自有论断,郡主请吧!”
两个心高气傲的人撞到一起合作,最后合作成功,两人却互相看不惯,这倒也不是什么奇事。慕容双也不介意,只是慢慢的站起身:“既然荣妃有主意,暮阳就不多嘴了,不过暮阳需要提醒一下娘娘,动作最好不要太快,谁都知道你我与她有过节,若是做的太明显……贵国的皇帝,也不是傻瓜!”
在慕容双说到皇甫怀寒的时候,淑妃明显的抖了一下身子,看起来极为忌惮。
看着她的模样,便知道她不会莽撞行事,慕容双这才放下心来:“好了,本郡主就告辞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请!”荣妃巴不得早点送走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轻蔑的眼神,这个慕容双,果真惹人讨厌!
“阡墨!”对着门口呼了一声。
阡墨便赶紧踏了起来,扶着她走了,荣妃看着她那一拐一瘸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自以为了不起,结果还不是被人一脚踹下楼梯也不敢承认?被风吹走了,也亏得她说的出来了!
待慕容双走远,荣妃的心腹侍婢便对着她开口:“娘娘,暮阳郡主对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商量着收拾一个贱婢罢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那侍婢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娘娘,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奴婢建议您还是暂时忍一忍,后宫的众位娘娘可都盯着那把交椅呢,您万不可在这个时候给人拿住什么痛处!”
“放心,这件事情,本宫已经有了万全的法子!”说着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千段雪,不论是沾到,还是闻到,都会让药性迅速的控制住对方的意识,苏锦屏怎么可能逃得过呢。
那侍婢见她一脸笃定,便没有再开口。
……
而此刻的苏锦屏,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若无其事的坐在栏杆上,拉着夏冬梅聊天,夏冬梅也很是荣幸的被其他的宫人们在私下封为——全皇宫胆子第二大的宫女!她跟着苏锦屏混了这么久也想通了,宫女进了宫,就是老死了也出不去,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还不如就死了算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于是两人聊得越发的投机,而负责御书房所有杂事的红枫姑姑似乎也对苏锦屏格外宽容,早就派了其他的宫人帮她们打扫干净了。
“小锦,你知道吗?听说昨天那个北冥来的郡主,从楼梯上面摔了下去,摔了一个狗吃屎,还厚着脸皮说自己是被风吹下去的!真是笑死我们了,昨晚听了同院子的暗香说了这个事情,笑得我们整整一夜没睡着!”说起来她又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厉害——昨晚笑得太厉害了!
苏锦屏笑了笑,她自己干的好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接着又耸了耸肩膀,一副很是理解慕容双的模样开口:“她自然只能说自己是被风吹走的,难不成面对着那么多人,说她是不小心踩滑了,摔得衣摆都撩了起来?”
“扑哧……要是给那个郡主听见你的话,我看她非得气得吐血不可!小锦,你的嘴巴太毒了!”夏冬梅捂着嘴巴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估计那个女人早就气得吐了好几口血了!“好了,不说这个事情了,最近宫里有没有其他的新鲜事儿?我总觉得这些日子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似的,火药的气味十足,但却没有人去动那根引线,她也看不见那根引线在何处,着实奇怪。
“你今天才觉得气氛不对啊,皇后娘娘现在一双腿算是废了,你想想,我们东陵怎么可能有个不良于行的国母?所以娘娘们都摩拳擦掌,看花落谁家呢!”夏冬梅的胆子也是大了不少,连这种话都敢说了。
“唔,原来是这。”她倒是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忽的,有了瞬间的失神,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感觉有点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哎呀,皇上来了!”怔忪间,夏冬梅惊慌的声音响起。
两人赶紧跳到地上,拿起扫把开始装模作样。皇甫怀寒早就看见了那两人又坐在栏杆上玩忽职守,自己一来,这两人又开始装模作样,冰冷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却还是若无其事的往御书房走。
他身旁的君临渊笑了笑:“怀寒兄,你宫里的宫女,倒是随性!”两人离御书房还有五百米之遥,但是内功深厚,自然视力也极好,那个女人,胆子倒是不小。他现下,是来找皇甫怀寒下棋的,怎么也没料到还能看见这一幕。
这话让皇甫怀寒面色一变,若是平日里便罢了,可是今日君临渊也在,别国的皇帝看见自己连自己的后宫的几个下人都管不好,这确实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冷峻的容颜上浮现一抹冷色,以他的性子,就是砍了那两人,也难泄自己心头的抑郁之气!
可是苏锦屏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百里惊鸿死之前,她必须活着!对着君临渊勾了勾唇角,做出一副万分无奈的样子:“临渊兄,你昨夜也见识过那个宫女了,能言善辩的很,上次朕走到她们身边活捉了她们玩忽职守,也被她四两拨千斤的糊弄过去。宫里也沉寂很多年了,这女人,也还有些意思。”
君临渊淡笑一声,眉间的一点朱砂更显明艳,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若真只是有了些许兴致,怀寒兄为何不将她收入后宫呢?”若是他的消息没有错,那个女人和百里惊鸿、皇甫夜的关系不错,但是和皇甫怀寒的关系却是非常恶劣!若是将她建议进了皇甫怀寒的后宫……相信那个女人会很喜欢自己的这份大礼的!
这话问得皇甫怀寒一怔,不知为何,竟然心跳如雷了起来。然,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纳入后宫?她以前做才人的时候,便胆大包天的上御桶,朕还真是消受不起!”
这事情君临渊自然是有耳闻。听皇甫怀寒咬牙切齿的说这话,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皇甫怀寒已经对他的提议动心了。今日一早就听下人说慕容双在他那里拿走了千段雪,想也知道那个蠢女人又要去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那种法子虽是可以彻底将对方置诸死地,但却极其容易被人看出是谁动的手!不如旁敲侧击,借刀杀人……想必,若是皇甫怀寒真要收她为妃,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会非常精彩。
两人没走几步,就到看御书房的门口,苏锦屏马上就感觉到一束不甚友善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身上,悄悄的抬起头,便瞧见了君临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狭长的丹凤眼折射出精光,像是暗夜中的冥火,让人胆寒,眉间的朱砂妖娆,那轻轻扯起的唇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让苏锦屏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下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