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有那得道真人也跟着掐指一算:“小皇子命格奇贵,火焰秋金,天生挡煞,陛下病好了就是他的功劳。”

民间百姓闻言大喜:“贤妃娘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个龙蛋啊!这才刚怀上就治好了陛下的病,将来出生还指不定有什么异象呢!”

以陛下醒了和贤妃有孕堵住了朝臣的嘴,以一场“神迹”安民心,再加上潜渊阁新臣力挽狂澜,废帝另立的风头总算是压下去了。

而此时的乾清宫中,唐宛宛的脑子几乎成了一团浆糊,有那么一瞬都怀疑自己耳朵聋了,浑浑噩噩地问:“让我假装有孕?”

太后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母后知道你委屈,可这会儿皇儿还没醒,而京中时局动荡,当以大局为重。如今朝臣以无后为借口逼皇儿退位,必须堵死他们的嘴才能缓得一时,张贴皇榜昭告天下只是为了稳民心。”

“那、那到时候我生不出娃来该怎么办?”唐宛宛满脑袋金星,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急得快要哭了。

太后已经想好了法子,话中饱含深意:“到时候办法多了去了,母后有的是法子。宛宛你只需记住,咱们现在定好的说辞是怀胎两月,除了你近身的几个丫鬟,你跟任何人都得是这个说辞,万万不能露了马脚,就连你爹娘都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我记住了。”唐宛宛自知责任重大,连连点头,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给缝起来好确保万无一失。

对于大夫来说,人人的脉象都是不同的,从脉象的浮沉表中可以诊出病邪虚盛。怀孕时的脉象如盘滚珠,血聚于养胎,正常人想要伪装成有孕也是有法子的。

如果是怀胎两月,肚子还没显出来,是不需要往衣裳里塞棉花的,却得喝几副汤药把脉象给改了,做戏要做全,这样当朝中出现质疑的时候也能周全。

刘太医叫丫鬟在唐宛宛手上悬了一根红丝,他微微阖上眼仔细诊脉。

“娘娘这……”两息工夫之后,刘太医却愕然抬头,眼中有惊有疑有喜,目光十分古怪得瞧了唐宛宛一眼。

随后又猛地低下头去,连诊脉的悬丝都忘了,直接摸上了唐宛宛的手腕。唐宛宛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心惊肉跳的,最近这么些天她胆子小得很,丁点风吹草动就得心慌好一会儿。

太后见他面色有异,忙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好?”

刘太医摇头说不是,松开贤妃的手腕,起身让开座跟身后的两个太医说:“黄太医赵太医,你二人摸摸这脉。”

宫人大气都不敢喘,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只见黄太医诊完脉之后立马跪倒在地,笑出了声:“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咱还做什么伪呀?您这就是真正的滑脉之象啊!”

唐宛宛:???

第64章 清醒

“门槛, 看着那道门槛!轻点放,千万别磕着碰着!”

四个小太监各抬着软榻一角, 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步, 生怕把软榻上躺着的陛下给摔着。

“行了,就摆这儿吧。”唐宛宛指着四个小太监抬了张软榻放到殿外了。先前晏回体内余毒未清, 连丁点风都不能见, 这两天不下雨了,太医说出去通通风好, 趁着今日上午的太阳暖融融的,唐宛宛就指着宫人把晏回给抬出来了。

红素几人都自觉地退到了十几步远的位置, 这个距离方便娘娘传唤, 也方便娘娘跟陛下说悄悄话。她家主子这两天总是走神, 常常对着仍在昏迷的陛下说些不着调的话,早忘了身后还有丫鬟在听着。听得几个丫鬟面红耳赤,只好主动走远些。

晏回身上的毒斑都消下去了, 这几天又是各种补品喂着,气色也养回来了, 唐宛宛常常看到他手指在动、喉结在动,有时隔着眼皮都能看到眼珠子在转,可惜就是不醒过来。要不是陛下的形象太高大, 她都要怀疑陛下是在装睡了。

唐宛宛坐在榻边的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视线不离晏回,口中还念念有词:“俗话说怀胎十月,养胎两月, 陛下你以后得自力更生了哈哈哈……”

她笑到最后只剩干巴巴的笑声,眼睛里的笑意却是一点都没了。

“陛下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跟咱家娃说你坏话了。”唐宛宛气鼓鼓地戳戳他的脸,晏回清减了不少,两颊已经明显地凹了下去,这会儿闭着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线,看上去还挺威严的。

唐宛宛正这么神游天外,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为何……要说朕的坏话?”

声音哑得厉害,也比以前更低沉了,她却再熟悉不过了。唐宛宛呼吸一滞蓦地抬头,先是震惊,随后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全身都僵着不敢动,就那样瞠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晏回低咳一声,也听出自己嗓子哑得厉害,发声都艰难,看样子是被先前堵在喉中的毒血伤了嗓子。

唐宛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好一会儿,然后鼻翼翕动,一点点瘪了嘴,扑到榻上“哇”一声就哭了:“陛下怎么才醒!吓死我了……”

她这一哭可把红素几人吓得不轻,刚才还见娘娘在那儿自言自语呢,这会儿忽然就跟着孩子似的哭起来了,忙跑上了前急急忙忙问:“娘娘怎么了?”

待仔细一瞧立马大喜:“陛下?陛下醒了,快让人去传太医呀!”

“再去慈宁宫喊太上皇和太后娘娘!”

“娘娘你怎么掉眼泪了?陛下醒了是好事呀。”

晏回听着一群人吵吵,头疼得厉害,出声说:“都下去,半个时辰后再来。”

陛下发话了没人敢不听,红素招呼着丫鬟都下去了,走到回廊的转角处候着。她回头远远看到自家主子还扑在榻上哭,这哭法还不是垂泪涟涟的那种美人常用的哭法,而是嚎啕大哭的那种小孩哭法。

红素心中不合时宜地想:这样哭一点都不好看的。她脸上却是笑盈盈的,心说自家娘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唐宛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没等到陛下开口说话,心里更觉得委屈,寻思着陛下也不说哄哄她,就这么躺在榻上静静看着她哭鼻子,唇角还微微翘着,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模样。

晏回盯着她极细致地打量了好几遍,仿佛要把这半个月欠下的都补回来似的。看着她哭得够久了,总算开始心疼了,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脸,可他躺了太久,胳膊好像都僵住了,压根抬不起来。

吐息也不太顺畅,晏回稍稍有点喘,寻思着这回大伤元气,正好跟着宛宛好好打太极。他眸中含笑,一时竟想不到这会儿该说什么为好,便把自己在梦里时最在意的一个问题问出了口。

唐宛宛这厢还在期待着陛下会跟她说什么,却听陛下慢腾腾地问:“你这几日是不是,都没去上学?”

唐宛宛:“……”

顿时哭得更大声了:“陛下怎么能这样!我心都快碎了,你醒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啊,比方才一群丫鬟还要吵。

晏回无奈得厉害,他牵唇笑了笑,感觉舌头都是僵的,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困难,慢腾腾地说:“你先前总是说‘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朕只当你是在撒娇。如今,总算知道‘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躺了小半个月,全身好像都没知觉了,从头到脚都是僵硬的,想抻个懒腰都抬不起胳膊来。

唐宛宛含着一泡眼泪瞪了他好一会儿,听了这话一时没能崩住,“噗嗤”乐了。自己也知道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丢人得很,跑回内殿洗脸去了。

“哎。”晏回一个人被晾在外边,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连翻个身都困难,视线里只剩一片蓝莹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