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榷就见霍夫人的车马在一处脂粉铺子面前停了下来。
这家香粉香露铺霍榷记得应是霍夫人的。
平日里这些个铺子的账目钱银一概都是年末之时,送到府里的。
而霍夫人平日里用的脂粉都是宫里内造的,可不是外头这些粗制滥造的能比的。
就是霍夫人想要用自家铺子里的东西也,没有让她亲自上门的道理。
故而这里头定有不妥,只是那铺子里头都是妇人姑娘家的多,他霍榷一个大男人不好进去的。
又道霍夫人的车马都在门前,一时半刻也去不了别处,霍榷便暂且先守在门外静观了。
许是天早便注定了每个人的结果。
倘或不是霍夫人自作聪明进了铺子就从后门上了另一辆不打眼的马车,而是一直坐镇远府的车马前去,霍榷一路跟着,定要又是另一番结局的。
可惜霍夫人这回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在脂粉铺后门上另一辆马车时,让来追霍榷的霍荣误打误撞给瞧见了,结果就这般注定了。
霍荣远远地缀在那辆青灰帷幄的马车后头,就见霍夫人的马车一路从后街奔城外去了。
出了城门又一路往北去,到了一处花木葱茏的人家庄园前停下来了。
也不用车把式上前敲门,霍夫人自己下了车就去敲了那庄园门。
少时院子里就有人来开了门,但门也不开全了,只一道缝,可见这里院子里的人十分谨慎的。
而开门的人见是霍夫人,这才将门大开了让霍夫人进去。
霍荣这才瞧清楚了开门的人,是个黑壮的妇人。
等霍夫人进了门,黑壮的妇人又探头出来让霍夫人的车马停后头去,别在这招人眼的,便又掩上了门。
霍荣从藏身处走出来,沿着那庄园的墙走了半圈,寻到一处里头没人声传出的角落,就翻墙而入。
一入庄子,霍荣就觉着不得了。
霍荣自认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了,竟都不识得这院子所种的这些个花草。
有些长得颜色十分鲜艳像是花,却无比之大,还恶臭漫天。
有的长得十分狰狞,还有似牙齿一般的钩子,且还会动。只见一只蝇虫飞到上头,那草两扇叶子就猛地合拢,把蝇虫困在里头再出不来了。
就在霍荣愕然于这些奇异的花草时,就见传来人声。
霍荣连忙将自己的身形隐在一株树后,瞧着霍夫人被一长相十分猥琐的男子引着往这处院里的上房去了。
也是霍荣命大,他所躲的这株树正是恶名昭彰的见血封喉,一滴树汁渗出落他身上。
一来是隔了衣物,二则霍荣身上并无伤口,不然再高明的大夫也回天乏术的。
霍荣悄悄潜近了上房,静静听着里头说话的声音。
“……草贝母虽有用,却到底也打眼,只要一被人拿走了,就没得作用了。”
这声音霍荣听了二十来年了,没有不熟悉的
说话这人正是霍夫人。
霍夫人话才说完,又听一男人声音的道:“这可是夫人您当初这么要求的,最是神不知鬼不觉了的。”
“可我没想到,我婆婆身边的人会是那样不顶用的东西,竟然连盆花都看不住的,让我儿媳妇给说丢开就丢开了,害我前功尽弃。”霍夫人满是恨恨道。
霍荣立时面上就阴沉了起来。
“那夫人的意思是,再要一盆草贝母,还想要别的了?”男人嗤笑道。
“如今我也等不得慢慢来了,你这可有什么立时就见好歹的?”霍夫人是狠下心来了。
男人道:“有,保管神仙都难救的。”
“真的?”霍夫人问道。
“夫人同我是多少的交道了,还信不过我的?”男人道。
霍夫人却冷哼了一声了,“信你?当年你还不是信誓旦旦同我保证你那婆娘郑道婆绝对死透了的,可却让我发现了她不过是被毁了容貌,躲在南山寺里做姑子了。”
男人讪讪笑道:“那只是意外,俗语有说,人有错手,马有失蹄的不是?”
“得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保管是神仙都难救的?”霍夫人催促道。
里头的猥琐男人从药柜子里取出一把干花来递给霍夫人。
霍夫人瞧了瞧,“你给我金银花做什么?”
男人笑道:“这可不是金银花,可也正是许多当它是金银误食,没命了。”
“这般厉害?”霍夫人半信半疑的。
“这东西叫大茶药,可要是我说了另一名儿,夫人定也听说过的,就叫断肠草。”男人道。
霍夫人倏然害怕的将干花都丢地上了,怒道:“混账东西,这么毒的花,你怎么就给我碰了?”
男人道:“夫人莫怕,这东西若不吃了进去,无碍的。只是要是吃了一星半点的,保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的。”
霍夫人还在使劲地擦手,“那你给我多些,这回我不但要让那老太婆一命归西了,再栽到碍我事儿的袁氏身上,这样我才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