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起,是在黎明之前,一天当中最为黑暗的那半个时辰。
不够,在更早些的时候,事情便已经有了端详。
早在一个多时辰前,魏延便接到了手下的紧急报告,说是重点盯防的那个目标突然离开了营帐,召集了十几个手下,鬼鬼祟祟的往东门摸过去了。
魏延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没错,他跟在吕布身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盯死魏续,不让这个不安定因素得到搞破坏的机会。虽然眼下战事紧急,人手紧缺,但他还是安排了人手两班倒的盯防,生怕让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钻了空子。
得到魏续有异动的消息,他顾不得养伤休息,急忙披挂上就追了出来。
魏续是往东门去的,曹艹的主力也在东门,在刀头舔了这么多年血,魏延焉能嗅不到其中的危险气息?
“主公慧眼如炬,果然没看错人,这家伙就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啊!温侯也是的,明明先前都有了那事了,就算不要他的命,也不能继续把这祸害留在军中啊!”汇合了引路的手下,魏延一路都是骂骂咧咧。
“将军,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先通知温侯一声?”魏延手下没有一个大头兵,多半都是有些专长的,其中不乏对人情世故、权谋计略很有心得之人,提醒得很是在理。
“这都火烧火燎了,哪有余暇搞这些啰嗦?”魏延大脑袋一晃,当即斥了一声。说心里话,要不是温侯处事婆婆妈妈的,哪会有今天这些麻烦?说不定大伙儿正在兖州,等着大举追击敌军呢!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发这些牢搔也没大用,魏续既然要动手了,那不通知事主一声也说不过去。万一打蛇不死,反而破坏了两军的默契就糟了。
“算了,这当口去打扰温侯也是不妥,去几个人,知会循义和诚明一声,让他们派个人过来做个见证。”魏延挥挥手,老大不满的嘟囔着:“还是在主公麾下做事省心,要是还在青州,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啰嗦?”
魏延手下这些密探,很多都是资格比主将还老的,是从王羽组建谍报系统开始就加入的老人。他们当然不会和年轻的主将一样,发牢搔什么的对解决事情是没有实质姓帮助的。
当即有两人躬身应命,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剩下的人加快了脚步,快速向前。
魏续出发的虽早,可因为要隐匿行踪,走的并不快,被魏延一行人从后面缀上的时候,距离东城门还有一小段距离。
魏延并不急着动手,他要等着捉贼捉赃。
而魏续不知是怕了还是怎样,到了地头,倒是徘徊不前了。魏延远远盯着,只见他一会儿召集随从商议着什么,一会儿又观察起城防来,再不就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城门走几步,过一会儿又踱回原地,看得魏延好不焦躁。
“这厮到底在干什么?莫不是有诈?”
“不好说。前次濮阳叛乱的时候,此人也不是主谋,只是被人当刀使了,据诚明、文远几位将军的说法,此人的胆魄其实有限,跟在别人后面起哄倒是有可能,但让他自己独当一面那就……”
“这么说,他是事到临头,又怕了?”
“情报不足,无法定论,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将其拿下,审问一番……”
“要是能拿下,某早就动手了。”对属下的提议,魏延只能报之以苦笑。
正为难间,高顺到了。两边凑在一起商议一阵子,仍然是一筹莫展。自古以来,这裙带关系就是最棘手的,韩信那么大的英雄,还不是死在妇人之手?
“诚明人呢?”高顺打仗的时候敢打敢拼,从来不怕危险,可平时相处却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魏延和他商议几句不得要领,更是记起了曹姓的爽直。
“入夜后城北方向似有异动,诚明担心出事,去城上巡视了。”
张辽擅长运筹调度,高顺擅长临阵指挥,曹姓箭术精湛,观察入微,成廉、魏越剽悍勇猛,是吕布最为倚重的几员干将。根据几人的特点,守城时吕布将高顺留在身边,曹姓带着预备队坐镇城中,随时准备支援四方,成廉则是在其他三面城墙上来回巡视。
白天的激战,曹姓一直没插上手,晚上早点事做也不奇怪。只是听说城北似有异动,魏延一下子就上心了。
“城北?咦……糟了!”
思考片刻,他突然脸色骤变,失声道:“咱们这是中计了,声东击西……不,不一定是城西,城北也有可能!糊涂,我真是糊涂啊!事不宜迟,循义,你先去北城门,我拿了这吃里扒外的混账,便去城西……”
话音未落,城西方向已是火光乍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震天般的喊杀声!
高顺的反应稍微慢了一拍,但出现了这样的异变,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西门,竟然是西门,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