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似乎都是在冥冥之中有注定。上次离开深城前去柴河,决心与过去告别,那时她最后见的人也是周思媛,并且一直在跟进她的案子。这次离开深城,仍然是见周思媛,且仍然是为了她的案子。
一段时间不见,周思媛比之之前,更显丰腴了一些。手上脖子上都戴着首饰,看上去贵气十足。她一直用很轻蔑的表情瞥着骆十佳,把玩着自己亮晶晶的指甲,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你还来见我?听说就是你把我女儿弄伤了。她现在做了开颅手术,以后不知道得有什么后遗症。”
骆十佳喝了一口面前的清水,始终不卑不亢。她安静了许久,最后才缓慢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周思媛冷冷嗤了一声:“你们在不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像你说的,萌萌可能有后遗症。以后需要照顾的地方很多。你老公怕是不一定会欢喜这个孩子。留给沈巡,对你更好。”
“我凭什么?”
“我还没说完。”骆十佳抿了抿唇,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协议递给她:“签下这份协议,放弃打官司,一百万,归你。”
周思媛像听了一个大笑话一样:“你当我傻吗?谁给钱?沈巡?他有吗?”
骆十佳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票面已经全部填好了,金额正是一百万。骆十佳缓缓将支票递到周思媛面前:“他没有,但我有。”
……
周思媛最终接受了骆十佳的条件。人老情淡,色衰爱弛,她那个老公有多可靠,她自己是最清楚的。比起抢走一个有后患的孩子,周思媛更务实地选择了直接到手的钱。
短期内,骆十佳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离开深城,离开沈巡。这是她最后的一点情分。
离别的空港总是多了几分感伤。退房、辞职、注销了所有的深城资料,仿佛这样做就能消除曾在这座城市生活的痕迹一样。
坐在候机室,听着广播里中英文交替播报着航班讯息。骆十佳最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和想象中一样,沈巡像疯了一样在找她。电话打了一百多通,短信更是挤满了他的邮箱。
沈巡并不是那样细腻的男人,想想他蹩脚地握着手机编辑短信的样子,想必是很诙谐的。
从哪一步开始错的?骆十佳已经不记得,也不想再去回忆。
错过,错了,就过。
骆十佳并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这一生她最向往的生活,是像管潇潇那样,被爱灌溉成更好的人。
她想遇到这么一个人,为他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相扶相持,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
可命运终究没有为她圆梦。
她的人生终于是被彻底毁掉了,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一个最渴望隐匿在人群里的女人,却被舆论推上了风尖浪口。深城待不下去,西安更不能。
这个国家那么大,她都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一个地方能让她重新开始。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是两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
闫涵,沈巡。
也许他们都不是故意的,但结局总归是这样了。
怪不得谁,要怪,只怪她是个没有福气的人。
登机口开闸,坐在候机室的人们纷纷起身排队登机。骆十佳坐在椅子上迟迟未动。
翻看着邮箱里一条条沈巡发来的短信。起初是关心,后来是急切,之后是疯狂的寻找和质问,最后是无力的道歉。
他说:“对不起,十佳,对不起。”
他说:“我希望这一生还能有再一次的机会。”
落地窗外是偌大的空港,天气不算好,有轻度的雾霾,让这座城市看起来灰蒙蒙的。窗外,飞机起降,来去匆忙。这个世界还在照常运转,没有谁的脚步能随意停下。人总有自己的使命。
明明没有下雨,骆十佳却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盯着屏幕,她一字一字编辑着。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
☆、第六十七章
五年后
三伏天总让人没法做到心平静气。 坐在咖啡厅里,哪怕是吹着空调看着窗外的烈日当空,也忍不住有些浮躁。从坐下至今,沈巡已经是第三次低头看时间了。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见此情形,面上有些窘迫。从未谈过恋爱的她并不是一个善于和男人交流的女子。高中毕业后考入师范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初中任教,典型的内秀女子。年二十九,世人眼光,父母着急。这让她不得不奔赴一场又一场的相亲。
在买白菜方式的相亲约见中,她渐渐磨掉了对爱情的渴望、对婚姻的憧憬。
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是这个城市中最普通的画像。
“沈先生,请问你是一会儿还有事吗?”沈巡的心不在焉终于让女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巡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大约是一直在学校的原因,带着几分学院气质,看上去并不显年纪。五官并不出众,也算不得多漂亮,但胜在皮肤白皙,黑长直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一副银边框眼镜,斯文而沉静。
她是萌萌的老师,萌萌非常喜欢她。自从萌萌进入初中,就不止一次告诉沈巡,这个老师对她格外好。之后有一阵子,每次沈巡去学校,她都会很热心的接待,直到母亲将这份好意点破。这个女人对他有几分好感。
母亲对她非常满意,学历刚好,性子温和,年龄到了足够稳重的岁数,最难得是喜欢萌萌。如果她能嫁给沈巡,对萌萌的成长和教育有很大的好处。
沈巡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缺少一个像她一样稳定工作性质的女人照顾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