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思媛改变了他吗?
沈巡不知道骆十佳心里想的一切,只是低头吃饭。他吃得快,吃完以后就专心致志地低头看手机。
他看得太专注了,以至于骆十佳吃完饭擦完嘴,喊了他半天他都没应。
骆十佳一时好奇,蹑手蹑脚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巡本能抬头,手上一顿,也没来得及锁住手机屏幕。骆十佳看见了沈巡手机屏保上那张照片。
一个短发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浅蓝色的校服,笑靥如花。尖尖的小脸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睛大大的,像两颗黑葡萄,像足了周思媛的优点。只是没有周思媛那种风尘媚态,让人看了就喜欢。
“你女儿?”骆十佳凑近了一些,问道。
沈巡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有些僵硬。他顺手按了锁屏键,随即点头:“嗯。”
“挺可爱的。”
“嗯。”
骆十佳看了看沈巡,明知故问道:“你老婆呢?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吗?”
“离婚了。”沈巡瞥了骆十佳一眼,让骆十佳有点心虚地抿了抿唇。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只是交待,没有感情。
“哦。”骆十佳对此不置可否,只循序渐进问道:“孩子判给你了?”
沈巡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着她。
饭店里食客众多,大家说话的声音嘈嘈切切的,沈巡和骆十佳被掩盖在其中。空气中有菜肴的香气和啤酒的醉意,骆十佳抿着唇有点紧张地攥了攥拳头,没有移开与沈巡对视的视线。
其实骆十佳也没那么有责任心,可职业病还是克制不住。她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无法和那些当父母的人感同身受。以往也接触过一些这样的案子,她从来都是冷静地分析利弊,将孩子也如同财产一样分割。
“其实我觉得你还年轻,没必要非得纠结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我觉得你想找个女人,真心不难。”
沈巡眸色黯了黯,落在骆十佳身上的视线如同一道激光束射到她身上,身上的皮肤好像达到了熔点,又焦灼又疼痛,让她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只是随口一说。”骆十佳视线瞥向别处。
沈巡冷眼相待,半晌才勾了勾嘴唇,语气冷漠:“我不需要女人。”
骆十佳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喉间一哽,让她自觉闭上了嘴。她摸了摸下巴,自知碰了一鼻子灰,便不再继续了。
吃完饭,沈巡付完帐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没有当着骆十佳的面接。骆十佳也挺自觉,站在了另一个方向等他。
他这个电话接了挺长时间的,差不多有十几分钟。
很少见他和谁能聊这么久,尤其是他挂断电话再回来的表情,眼角眉梢似乎多了一丝人气,这倒是挺稀罕。
“你去找个酒店住,我去火车站接个人,回头和你汇合。”沈巡简单交待。
他走向那辆黑色自由客,正准备拉自己的车门,刚抬起的手却被骆十佳拦住。沈巡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让我去哪儿,我没钱。”骆十佳咬了咬唇才嗫嚅道:“你去接谁?”
沈巡经提醒才想起骆十佳的情况,赶紧从钱包里拿钱给她。
“你去接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骆十佳仍旧咬着唇,他脸上的那点欣喜实在让她忍不住。
骆十佳的声音被风送入沈巡的耳朵,他只觉得那声音带着吴侬软意,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沈巡正在拿钱的手顿了顿,明明也没发生什么,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男的。”他把钱包又放了回去:“你直接跟我车吧,反正你也没事。”
骆十佳鼓着脸有点别扭:“谁说我没事?”
“去还是不去?”
“那还是去一下吧。”骆十佳说完就回了自己车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沈巡的车。
沈巡看到她脸上偶尔流露的稚气表情,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西安站与四周古城的风格一致。建筑均仿唐风。和所有的火车站一样,迎来送往的人们,热情的商贩,匆匆的旅人是永恒不变的风景,
广播里不断在播报着车次的出发和到达,播报的女声甜美,骆十佳听着那些地名,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真奇妙,这个国家这样大,原来还有这么多地方她都没有去过。
沈巡一直往出站口望着,不急不躁,骆十佳站得离沈巡有些距离。
小时候骆十佳很喜欢铁轨,老屋背后就是一条火车线。没有母亲耐心的抚慰,也没有父亲关切的宠溺,列车路过与铁轨合奏出来的声音是骆十佳唯一的安眠曲,只有枕着那声音她才能甜甜入睡。后来她长大了,仍喜欢坐火车,她喜欢那声音,也喜欢窗外一路的风景。程池不懂她的喜好,工作以后他就没什么耐心了,去哪里都要坐飞机。她偶尔买了车票,他都会怨声载道。
骆十佳沉默陪伴着沈巡,百无聊赖地一时用脚画着地砖的形状,一时又用眼睛四处打量。
“沈巡!”浑厚的男声操着一口深城方言喊着沈巡的名字。
骆十佳下意识回头。就见沈巡几步走了上去,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眼中有真心的笑意。那人手上拎着简单的行李,与沈巡一顿粗鲁寒暄。末了才正式走下台阶,骆十佳也是这才看清楚来人。
“骆律师?”
“韩老板?”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声,随后又一起回过头去,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巡。
这世界,原来这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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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十佳一个人走在前面,她也算体贴了,留了空间给他们兄弟俩说话。
韩东看了一眼前面那道纤瘦的人影,忍不住好奇问沈巡:“你怎么会认识骆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