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林木含白露 林遇 2725 字 7天前

到门口见到他的车,白露没过去,而是先进医院和李贺见个面。

李贺待她还算热情,沏了好茶以礼相待,两人闲聊几句,李贺说到白露他们的那个项目组,表示支持的。

他道,以前医疗行业是国内最乱的行业,什么受贿、吃回扣、做假、互相推责,严查的时候,有些医生甚至一听到药代的名字就躲得远远的!可他们治病救人,怎么少得了器械和药品呢?这么长久以来,医院和厂商之间成了勾心斗角的关系,你坑我,我躲你,最后吃苦可不就是来看病的病人吗?白露做这个,正好能够解决医院和厂商之间的矛盾,顺便连政府关系也打通,形成一体化,最后真运作起来,三方连带着病人都是受益者。

白露这几天被董事围追堵截,猛地遇到个知心人,心里舒坦好多,大赞李贺院长有见地,他们以后合作起来,一定很愉快。

李贺笑呵呵说:“这也是最近院长老在我们耳朵边念叨,把我也给念通透了,你见我之前,拜康的人也在说这个事,不过他们的人院长不喜欢,都还是带着一股子逼你看他们产品有多好、品牌多么有影响力的劲儿,有没有影响力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也不知自己懂了多少,后来看着是好了一些,但是突然撤退不干了。我们院长倒是喜欢他们林总,这不,今天林总办事路过这里,他们还聊了好久。”

白露抿嘴笑笑,她那时与林势安对峙,觉得自己是前人栽树,谁曾想,福医这边的树却也是他早就在栽好的,她才能这么快乘到凉……

和李贺聊过之后,白露出门,那车子还停在外面呢。

白露到他跟前,说:“我的车又要丢了?”

他笑:“明天我叫小蒋给你开过去。”

白露无奈:“自从认识你,我这车停在外面已经被贴了好几张条了。”

林势安敲敲车窗,“上车吧,谁让你不提前找好停车的地方。”

白露坐进去,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谁叫南城的车这么多,有钱的没钱的都买车,电视上还天天打广告,0首付买车,无压力月供!买完回去连个停车位都找不到,天天往交警口袋里送钱。”

林势安难得见她发牢骚,弯起唇说:“扣了多少,我帮你交。”

白露斜瞟他,伸出手说:“五千,钱拿来,我自己去付。”

明显坑他。

林势安却说:“行,等会儿给你张卡,自己刷。”

白露随口一说,他竟当真,她翻了下眼睛,嘟囔:“没意思。”

车行在路上,下班高峰期还未过,路上堵了起来。

白露看着窗外,幽幽问林势安:“你以前跟福心医院的院长认识吧?”

“你说方院长吗?”

“嗯。”

他慢慢说:“这么和你说吧,福心医院的院长,以前和我父亲是战友。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我本科、研究生都是学医,后来转学商学,才又读博士,算起来,和医学界是自家人。”

白露以前看过他的资料,对这个倒是清楚,她轻声一笑:“现在想想,那时候福心医院对你来说,其实是囊中之物。”

他看过来:“怎么了?又讽刺我是关系户?”

白露这次倒没有上次那么不平衡,她似认命一样,说:“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路上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开到了白露家附近,林势安本打算带她去吃个饭,白露说,妹妹应该还在家。白雪是离家出走的,身上带了多少钱不知道,但她在南城人生地不熟,应该也不会乱跑。

林势安就提议,带上白雪一起去吃饭,白露问他:“我怎么跟她介绍你?”

他说:“你想怎么介绍就怎么介绍。”

白露道:“得了吧,她胆子小,再吓着她了。”

林势安笑:“我有这么吓人吗?”

白露想了想,说:“我妹,是离家出走。”林势安微顿,听她继续说,“我那一年,也像她一样,背着书包离家出走过,是我第一年参加高考的时候。也是因为高考完填报志愿和父母发生了争执,我就自己买了车票,身上就带一百块钱,从北京坐火车去了石家庄,硬座,车上有个男人看我孤零零自己一个人,问我吃饭没,我没应,他给我买了份盒饭,一直到下车我都没敢吃一口。

“到了石家庄,我找了个网吧,在里面住了十天。那是我第一次进网吧,幸好已经满了十八岁。十天之后,钱没了,没饭吃,我就去网吧附近的小餐馆找工作,帮他们卖啤酒,老板包吃包住,就是没工资,那时候脸长开了,也会化点妆,模样还能看,晚上经常在那一片儿混的小流氓吃宵夜时,有几个愿意找我喝酒,于是啤酒卖得很快,小餐馆老板开心得了,还破格给我发了奖金。

“挨过了两个月,该开学报道了,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和那些已经混熟的混混一起蹲在马路边上抽烟,我看着他们互相打闹、无所事事的样子发着呆,想着我的后半生……后来还是那个小餐馆的老板找我谈话,他说姑娘,你快回家吧,你跟他们那帮人是不一样的,可别耽误了自己前程,然后我就买了车票回家……到了家,我爸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不会喜欢上林势安,虽然我爱洒狗血,但是不好这口哈哈哈哈

妹妹是另一条线的关键人物,有命定cp,也不是真的就这么柔弱,后文会写,么么哒~

第30章

几乎每个人自小接受的教育,都是父慈儿孝, 白露在还没强烈的自我意识时, 和很多幼稚孩童一样, 依赖父母, 希望从父母那里得到关心、爱护,但现在回想起来, 她渴望的, 并没有得到。

白露孩童时期, 最深的记忆就是,放学后,其他同学飞奔着回家, 她留在学校到很晚,值班老师几次过来催促:怎么还没回家?她才慢吞吞合上作业本收拾书包回去。

到了家门口,就会听到屋内震耳的争吵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等声音渐渐小了, 屋里的人猛地打开大门, 白五四看到她在外面,厉声对她吼:“这么晚回来!你死哪儿了?”房间里, 是母亲朱琳的哭声。

到了晚上, 母亲坐在她床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困难, 讲述白五四做生意赔了多少钱, 若不是想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也不会这样,朱琳求白露别怨她爸……

事实上,那时的她不止恨白五四, 更是恨死了这个家。

她从心里觉得,这个家不会越来越好,他们都不会越来越好。

车内,白露对林势安说:“‘你怎么没死在外面’这句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那会儿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是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你必须去上大学,必须去读书,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摆脱现状,彻底有能力离开这个家……所以我就去上学了,选读了心理学,后来发现这门学科对我用处不大,就偷偷退学,和同学朋友借钱,对了,那个小餐馆老板也帮了我不少,我拿着钱找了个教育机构复读,后来考上了南城大学……

“这件事情我爸是在我去南城大学报完道之后才知道的,但那时候我早就做了万全准备,木已成舟,他无法改变,即便是学费生活费一分不拿,我也不会惧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怒气发泄在我妈还有那时候才八岁的白雪身上……”

林势安一直静静聆听,白露讲到这里,看他一眼,笑道:“我是不是挺自私的,为了自己的自由,抛弃了最亲的家人?”

林势安伸手拉了她的手腕,将她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轻轻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白露也觉得自己已经释然,但她却不可能否认,现在的她,不就是过去的那些事情造就的吗?

过去的事情能淡淡忘记,但是留下的痕迹可能永远难以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