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耐着性子,将她竖起抱在怀里,任着她抓玩自己的头发,当嗅闻到她传来的淡淡奶香味时,只觉得的刚刚饮下的美酒泛着气泡从每个毛孔里窜涌了出来。
这小傻瓜每日都会饮一碗掺了核桃粉的羊乳,这是李夫人寻来健脑的偏方,就算是在舒城这几日都没有断过,褚劲风看过她前几日喝羊乳时的样子,浅浅的那么一小碗,偏偏故意伸着舌头一点点的吞咽,那羊乳点缀在粉红的嘴唇上,再被一点点地吸入嘴中……
然后开心吃着补品的少女便被一只陡然发红的眼儿吓得扔了碗,甩了勺……
就在感觉到气血涌到脖颈那一刻,他将她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胸膛前。
她不喜他的异瞳,在这样一个红烛摇曳,花好月圆的夜晚,他不想她吓到,便这么地将她抱起身走向床榻,随手放下重重幔帐,也遮挡住了那影影绰绰的烛光。
这些时日来的耐心与布置终于网住了这一尾鲜美的小鱼,褚劲风眯着一双眼想:那羊乳倒是没有白喝,尽是补到了肚兜紧裹着的那两团上,鼓囊囊的……许是衣服被她脱掉的缘故,她有些不适的无措,只是去抓这一旁的喜被想要将自己裹住。
可是那被子却被他随手一扯扔在了床尾处,若愚无措地来回摩挲着双脚,染了蔻丹的脚趾在红绸上勾出一道道布纹涟漪。紧接着紧咬着的红唇被他又吞含在了,然后就连自己胸前的那绵软也俱是成了他的。
若愚犹如骤然脱了水的鱼,在床榻上挺肚甩尾挣扎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身上这结实健壮的身体。她只觉得身上的这人不再是那日陪她玩沙的褚哥哥,而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兽,在自己的唇齿脖颈间喷薄着散发着淡淡酒香的热气,而那两只铁掌则肆无忌惮地挼搓着自己……
若愚无助地咿呀哀叫,最后竟是将一旁的帷幔踹开了一道缝隙,红烛的微光投射进来,也映亮了男子的那一双妖冶的异瞳……
自从在茅店避雨,梦里闪回了那如血般的红眼,若愚又是接连几日在噩梦里惊醒,此时酒劲翻涌,蒸腾着脑子本就不多的清明,只剩下梦境闪回时的恐惧,就在那异瞳红眼的男子再次俯下身子,肆无忌惮地吸吮着她的肚脐上的那一道疤痕时,所有的被刀刃刺中的恐惧全都挤压在了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声嘶力竭的喊声,终于把沉浸在失控欲念里的男人惊醒了,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她的脸竟犹如白纸,直直地望着自己的眼睛,被那微微抖动的唇上残留的脂膏衬得愈加煞人可怜。
褚劲风赶紧拉严了帷幔,狠狠地握了握拳头,努力控制着体内翻涌的热血。今日抱得美人归,再加上与宾客饮酒,竟是一时间忘了形状,浑忘了她现在心智如同稚儿,需要温火慢炖,一点点地拆解下肚,方才太过急切,必定是这吃相吓到了小傻瓜……褚劲风隐隐地露出了懊悔之色,方才的酒若是多灌些便好了,可恨这新婚之夜的蜡烛图个好彩头不能熄灭……
心内种种的念头最后俱是败给了这少女的嚎啕大哭。
因着大楚的司马出名的冰冷怪癖,就算是新婚大喜之日,也没有人寻着晦气前来闹洞房。所以这专门辟来做洞房的院落安静极了,那些宾客还在彻夜饮酒赏乐的声音也传递不到这内院总来。
可现在这点子安静愈加衬托出了若愚毫无章法的痛哭,顷刻间传遍了整个院子。院里值守的婆子侍女们面面相觑,虽然不敢言语,可是有那些在侯府里浸染久了的婆子,脑子演绎的却都是听来的各种高门侯府里爷们磋磨亵玩女子的不堪手段。
方才她们在伺候酒水的时候,偷偷瞟见了一眼,那新娘子单看模样,因着脸蛋显小的缘故,娇憨得如同十三四岁的少女,皮肤稚嫩得能压出水儿来。看那不解世事的眼神,应该也是在家里精心娇惯的小姐。
司马大人可是将战场上弑杀断臂的手段用到了洞房里?没有半点怜惜这娇嫩的新妇,得是疼成了什么样子,才哭号得这般撕心裂肺?
陪嫁过来的拢香更是别提了,两只眼睛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悲切地喊了一声:“二小姐!”若不是一旁的婆子手快扯住,便是要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新房内了。
司马大人此时的确是身在厮杀的前线,两只耳膜被这小魔头震得嗡嗡作响,真是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
亏得在驿站提审她时摸索出了经验。二小姐若是想哭,必须先让她哭一会,待哭得没了气力,再想个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于是在小傻子震天震地的呜咽声里,褚劲风镇定地翻身下了床,拿着茶壶,直接就着壶嘴狠狠地喝了大半,又坐在椅子上合眼养了养精神,走到了妆台铜镜前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常色。
这才皱着眉头抽下紫檀铜盆架上的白绸巾帕子,就着铜盆里的杏仁米酒调和的净面水打湿后拧干,转身回到床前,挂上了幔帘,拉扯起缩成一团的泪人,稍显粗鲁地给她擦着汗津津的小脸,嘴里硬绷绷地说:“行了,哭两声得了,再哭就把你扔到荒郊里去……”
若愚其实已经哭得差不多了,她晚上只吃了些花生大枣,别无他物,这时肚肠鸣叫得也甚是急切。当褚劲风从她身上起来时,她就隐约觉得那顶和善的褚哥哥又回来了,只是一时惯性收不回哭意,总是要再搅动下嗓子,虽然在哽咽,可心内正专注地琢磨着一会要吃掉那桌子上摆的金丝枣泥糕呢。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好气的训斥着自己,还说要将自己扔出去,便是气运丹田,不服气地又特意调高了嗓门哭号了几声。
可惜自己这几嗓子嚎喊出去还未尘埃落地,院外突然传来了忠仆拢香的一声悲鸣:“二小姐!”然后就是丫鬟婆子拉扯混乱声音。
这一下,倒是把嗓子里剩下的那几声彻底吓回去了。她隐约想起娘亲和长姐说起过,今日要都听褚哥哥的,是女人都要经这一遭,忍一忍便过去了。虽然她不知娘亲要自己忍耐个什么,但是这腹饿是万不能忍的。
于是为了避免他向娘亲告状,便强自咽下了哽咽,小声道:“若愚要吃……枣泥糕……”
褚劲风冷冷地瞪着她,可是冰冷的表情,到底是在这鼻尖红红,眼圈红红的可怜相里消融殆尽。
“枣泥糕太甜腻,睡前吃不好,叫下人拿粥与饺子给你吃可好?”
替她穿上了大红的便袍,又叫下人们端来了吃食,莲子粥一直在竹炭炉上温热着,饺子也是备下来给新人“交子”之用。
若愚是真饿到了,连喝了两小碗,因着拿不稳筷子,又在褚劲风的帮助下吃了一小盘鲜美的猪肉虾饺,其间因着心虚,还特意用手抓了一只饺子送到了一直不大高兴的褚哥哥嘴边。
等吃完了,侍女们又端来了温热的水服侍着二位新人洗漱。
身在屋外时,原以为这小娇娘已经被司马大人辣手摧花起不得身了。可进了屋内才发现,这位小夫人依旧生龙活虎,坐在餐桌旁吃得也甚是欢快,就是那吃相有些吓人,因着那水饺太滑,筷子也不用干脆上手去抓,然后往司马大人的嘴边递。
司马大的反应也是有些看傻了侍女们,竟然就着那小油手一口吞掉了饺子,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吸了一下那几根油腻腻的小手,惹得小夫人咯咯直笑……
等到吃完就寝时,若愚发现褚哥哥并没有走的意思,还要跟自己睡同一张床。
想起他方才的模样,若愚不免踌躇起来。但到底被褚劲风抱起放到了大床上。
看褚劲风并没有剥掉自己身上睡衣的意思,若愚便放下心来。钻进被子里,不一会儿又露出了半边脸,转着大眼儿问:“褚哥哥,一会……一会若愚睡了,你会不会又吸若愚的奶奶?”
帷幔尽放下的黑暗里,能听到男人绵长而用力的吸气声:“不会,乖,快睡!”
“只有当娘的才可以喂奶奶,你为什么不……不找自己的娘?”
“……因为我娘去世了……”褚劲风觉得自己隐约升仙了,竟然可是这么镇定自若地回答这么无聊的话头。
若愚听到这才恍然大悟,方才心内的愤慨也一扫而空,甚是同情地想:原来褚哥哥没有娘,难怪……
只是自己方才被吸得实在是太痛,现在被布料摩擦还有些不舒服呢,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衣襟接着说道:“可是若愚现在没有奶儿汁,以后怀宝宝了才有,到时再喂你可好?”
褚劲风眯缝这一双眼儿,专注地望着天棚,声线紧绷地说:“李若愚,你要是再不睡,别怪我又弄你啊!”
若愚很怕褚劲风弄她,所以赶紧一翻身,裹紧了被子,离他稍远些,然后便无忧无虑地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若愚早早便醒了,可是褚哥哥却睡得深沉,似乎睡得太晚的样子,一双铁臂像搂布囡囡那般死死地搂着她,害得她也不能起身,只好乖乖地躺在那玩自己的手指头,然后便用玩起了褚哥哥顺长的头发,好不容易他才醒来,却不急着起身,又搂着她吃了一会小嘴跟舌头。
新妇都是要见公婆的。不过若愚倒是没有这项章程。但长姐为母,还是要敬淮阴郡主一杯茶的。
拢香一清早看见自家小姐全须全尾地坐在餐桌旁喝着羊乳,那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昨晚她那一声悲鸣后,被这庄园里的总管申斥了一通,碍着她是司马夫人带来的陪嫁才没有重罚。不过拢香明白这里不在是李府,一切都要按着侯府宅门里的规矩来。她一边想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小姐梳头上妆。
因着已经嫁人,再不能梳着少女的发丝,拢香便给小姐挽了个云顶式,搭配上一条白玉珠红宝石的抹额倒是有了几分小妇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