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森优雅的伸出一只手,示意拭目以待的意思,而后退了回去。淡淡的对李珍说:“我看姐的性格随你,所以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吧。她也知道错了,好了,母女两闹闹也就过去了。”
李珍紧绷的脸渐渐松懈,却不发一言。
她们姐弟俩都知道想要李珍举白旗投降,不是件容易的事。否则她也不会一直败北。陆琪玉示弱,带着哭腔,喉咙很痛,因此音节发的凌乱中断,有些还破音,整一个破锣嗓子,却说的让人怜惜。
“妈,你根本就不懂江初,你也从来没有想懂。当初他一文不名的时候,你骂他配不上高贵的你生的高贵的女儿,等他功成名就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你又说人家拈花惹草绯闻不断。我真是羡慕弟弟,先斩后奏。妈,你知道吗?我曾经跟江初私奔过,可是我们又回来了。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女儿,是你怀胎十月是你们含辛茹苦把我带大,我也是你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原本可以活得很幸福,可是缺少你们的祝福,我总觉得我的幸福有点残缺,少了很多滋味。妈,我32了,不再年轻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我求你成全我。”
玩转胜利法(2)
李珍却冷冷的不发一言。依旧无动于衷的模样。陆琪玉简直要崩溃了,就知道她铁石心肠,恐怕假戏码终究难以蒙混过关。只是,恐怕她到时候后悔都不及。
陆琪玉突然凉凉的笑了笑:“妈,你这么不待见娱乐圈的人,是不是因为你年轻时候被这圈中的人甩过?”
李珍眼睛终于有了波澜,只不过燃烧的是炽热的火焰,她嘴角抽了抽。想当年她是城中名媛闺秀,举止投足高贵优雅,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才情有才情,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淫可以排上一个万里长城。
可她偏生要跟一个演员“演”出真感情,可惜那个人只不过是第二个胡兰成。在男人这里,女人被弃如泥的戏码终日上演不足为怪,但当时她被弃可是轰动一时,她又心高气傲,自然气不过,更何况是输给一个哪方面都逊色自己的一枚普通女子,她更是心如死灰,从此对娱乐圈中人士十分感冒头痛,又加上江初成名后左拥右抱的绯闻不断,弄得鸡飞狗跳,甚至有女人为了他整日扬言自杀,虽这女人很快又弃他而去,转而抱了另一圈中男人的西装裤……她女儿能忍,她可不能忍,她们陆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绝不容许她女人“迎娶”这种男人回家。
李珍思到此,冷冷一笑,陆琪玉的话无疑是捅了她一刀,刺了她的心窝子,她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娘心如磐石,此情无转移了。
其森无奈的耸耸肩,在因为太懂家里的两个强悍的雌性动物了。女人有时候实在是蛮不讲理的动物。
陆琪玉见此情此景,心更恶寒了一下,感觉不到身体的冷了,而是心冻结的不知道冷暖了,她很优雅的伸出纤纤手指,静静地端坐在窗台上,突然转眸对李珍与其森莫名的笑了一下,笑的沧然而悲痛,以及坚决倔强,那一刻李珍突然害怕的心脏一缩,几乎瘫软,其森漆黑似水浸玉的眸子,也有了动容,眼底深处如海潮翻涌,他的眉头皱成“川”字,哑着嗓子说:“陆琪玉,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妈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他的嗓音温柔,像是哄着孩子:“大人都喜欢听话的孩子,下来。妈一定会答应你的。”陆琪玉有时候无疑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其森说完,示意李珍,李珍终于点头,“你先下来再说吧,以后你想怎样,就随你的意。”
陆琪玉暗中一喜,但是依旧好好地坐在窗台上,没有下来。她显得很勉为其难,见李珍松懈,她便有点有峙无恐起来。“我要你这口头承诺什么用,到时候你还不又故技重施。”
“陆琪玉,你想要干什么?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想怎样?”李珍生气却又无奈。面对一个大龄未婚女,又很死脑筋的女人,她也是在无辄了,也觉得——疲累。
好了,该是放大招的时候了。陆琪玉冷冷一笑。转头瞥想其森。
“陆其森,我的好弟弟,也难怪你记得,你应该知道这是哪里。”陆琪玉的声音幽幽带着陌生可怕的寒意,像是从地狱深处来勾人的魂魄。
其森面容一滞,眼眸闪着一丝悲怆与冷寒,而后脸色铁青。手紧握成拳。他闭了闭目,深呼吸,是啊,他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他一直记得,他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个铜钱大的伤痕。突然浮动的心绪有了一个柔软的着陆点,而后他嘴角浮起不自觉的微笑,一轮上弦月高高挂在天空,有几颗星子簇拥着它。远处的一排排青松像是墨绿色云随风摇曳。
陆琪玉为了她自己的幸福,要勾引他的痛都在所不惜?!他的神色变得很复杂起来,像是嘲笑又像是即将暴走的怒狮,然而他安静了下来,灯光下他的脸俊美异常。他突然又想感谢陆琪玉,因为那枚丑陋的疤痕已经不再是疤痕了。它只是过去的一个标志而已,没有人没有过去,也鲜有踏不过的过去,只要他愿意。
然而,李珍的神色却是捉摸不定,眼中崩裂出火焰一簇燃烧一簇,等她会意,她看向其森,却见其森的样子颇为痛苦,她闭了闭目,终于颓然,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陆琪玉,你赢了。从此以后,你去追求你的幸福,我再也不会阻扰。”李珍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带着漠然与颓唐。
她从来没在陆琪玉面前承认失败,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却是恨而无处发泄,只能漠然。
陆琪玉虽然赢得胜利,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高手与高手对阵,胜了她一直想挑战的高手之后再无高手与她对敌,她太寂寞,还是这几年已经习惯这样跟她过招,还是她……
“对不起,陆其森。”她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脱下大衣,递给其森。
其森没有回答她,也没接大衣,也转身而去。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也许悲哀也许落寞,陆琪玉哀哀的想。
她不知道现在是想哭还是想笑,因为她可以赢得自己的爱情,但似乎,似乎,输了她生命中另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亲情。
都结束了,她可以去追求自己的自由了,然而陆琪玉却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哭的很伤悲,很惊天动地,声音飘在空荡荡的华艳房间里,显得十分寂寥凄惨。
她赢了吗?
也许,只有她才真正的输了。
“妈,你别怪姐!”陆其森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李珍,而后带着温暖的笑意:“妈,从此后的一切都会在雪园消失。”
“其森,你……”李珍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说。
“我很好。妈,不用担心。”其森看着窗外的天:“今夜终究会过去。妈,我们都会幸福。”
“这些年我是不是真的错的太离谱了,以至于让陆琪玉变得这么残忍自私。”李珍依旧抑郁难平。
“妈,这不是你们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只不过你们都太执着而已。姐不会怪你。”其森大手伸在大衣口袋里,手指摸着精致的打火机纹路。一下没一下。
李珍看着其森离开,眼中终于开始湿润。慢慢踱向卧室。妆残了,鬓发乱了,她需要重新梳妆好,等待陆翔天归来。
此刻,也许只有在外聚会的这个老头子,才是家里活得最自在的人。
“姐,好吗?”以寻盈盈站立在楼下,温婉的对其森笑,笑颜如花,很美很温暖。
其森什么都没说,毫无预兆的拉过她把她拥在怀中,紧紧地,像是要把她的身体嵌进去,像是她是他的天他的地,是他温暖的自由栖息地。大掌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腰,却分明带着异样的温柔。他身上依旧是好闻的淡淡的薄荷味。那么熟悉又真切。扑面而来,加上他的举止,让以寻莫名的心疼又感动。
“她很好。”其森哑着嗓子说。
其森,我也很好。那么你呢,你好吗?以寻在心中说。“嗯,那就好!”
“白做这五红汤了。”其森似有嗔怪的调侃。
“不,我们可以一起吃了它。”以寻眼中躺下一行清泪,是啊,什么都不用问,只要,只要他们现在都很好,便是晴天。
那一刻,什么语言都是多余,你侬我侬,相互喂食,柔情蜜意,比五红汤还甜。
十分钟后,以寻在洗手间,掏出手机,翻出电话,查找最近通话,显示最上一行的通话记录。联系人:陆琪玉。今天19:53分,呼出时间10分钟。
她什么都听到了。包括——
“陆其森,我的好弟弟,也难怪你记得,你应该知道这是哪里。”
“陆琪玉,你赢了。从此以后,你去追求你的幸福,我再也不会阻扰。”
“对不起,陆其森。”
就在这转折点,至关重要的尾声,却始终没有听到一句其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