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进来,将门关上,带着秦衍往里走,“不用换鞋,我家没有男士拖鞋。”
其实是有一双的, 阮国华偶尔过来的时候会穿,但只有那一双, 考虑到秦衍可能有洁癖, 像拖鞋这种隐私性比较强的物品他未必愿意与别人共享,阮千曲干脆就当没有。
反正陆一鸣每次过来也是直接往里走, 不管他怎么跟阮千曲抱怨,让她给他准备一双拖鞋,她都无视他的意见。
她家鞋柜已经够挤了, 为了放她买的新鞋子, 阮千曲都不得不将几双闲置率比较高的鞋收进鞋盒里, 哪有空间放别人的拖鞋?
阮千曲请秦衍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事发突然,她也没时间整理自己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衣服。
她暗自瞟了一眼,还好, 没有内衣袜子什么的,一件波西米亚风的流苏小吊带、一条白色的阔腿裤,是她今天出门时对着穿衣镜换衣服留下的。
她家的穿衣镜竖在客厅的侧边,刚好对着沙发,平时换衣服的时候阮千曲习惯将要换的衣服一次性抱到沙发上,对着穿衣镜慢慢试。
还有一条羊绒披肩,平时在沙发上吹空调如果觉得冷了,她会用到这条披肩,所以常年挂在她家沙发上。
不算太乱,反而有着几分生活气息,如果收拾得太干净整洁了,或许会给他一种刻意的感觉,好像自己是蓄谋已久邀请他到自己家来似的。
秦衍坐在了沙发的最右侧,那条披肩刚好就落在那一侧的扶手旁。
阮千曲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本来设定的温度固定在23度,她想了想,将它调到了19度。
“你很热吗?”秦衍注意到她将温度调低,他的目光落在那件运动外套上,“如果热的话,你可以把外套脱下来。”
阮千曲拢了拢外套,不仅没脱下来,反而将两只手穿进宽大的袖子里,袖子太长,手臂垂下的时候落下来空空的一小截。
她冲他眨眨眼,“不热,一点都不热。”
接着,她慢悠悠走到冰箱那里,拉开门,然后转过头问他,“你要喝什么?我这里有橙汁、椰奶,还有绿豆汤……”
其实还有几瓶小粉象,樱桃味的精酿啤酒,是她在冰箱里的常备饮料。
在她的强烈安利下冯乐笑也爱上了这种酒,事实上她曾经怀疑过,冯乐笑每次到她这边来是不是单纯为了蹭酒……
想到上次在大排档里秦衍对啤酒的抗拒,她当然不会把无辜的小粉象供出来。
她的手指已经碰到了那瓶椰奶的边缘,如果要她选,她觉得椰奶会比较适合他,不像牛奶那么浓郁,又带着椰子特有的清新……
“绿豆汤是你自己做的吗?”秦衍将手臂搭在膝盖上,胳膊处的肌肉微微隆起,鼓起一个弧度,他探着身子朝冰箱这边看,像是想看看绿豆汤是什么样子。
阮千曲唔了一声,将那碗用透明玻璃碗装着的绿豆汤端出来给秦衍看了看,“是今天上午煮的,被我喝的只剩这么一点了,你要喝这个?”
“可以吗?”秦衍看着她。
“当然可以。”看到他这个样子,阮千曲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将绿豆汤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又快步走到厨房给他拿了一只小勺子,银色的,勺子的顶端是一只小熊的模样。
秦衍捏着这只相当卡通的勺子沉默片刻,抬头问她:“我可以不用勺子吗?”
他教养良好,跟人说话的时候每每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即便对不熟的人来说,这种客气有时候也意味着疏离。
阮千曲莫名感觉他是那种对自己有一套要求的人,他并不会刻意去遮掩那种疏离感。
他捧着玻璃碗,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碗的下沿,侧着脸向她发问,下颌线流畅地勾勒出一个优美的线条,眼神很干净。
这样的秦衍,根本让人没办法对他说不。
“嗯?哦,可以啊,那直接喝吧。”阮千曲笑眯眯地接过那只勺子,又将它重新放回厨房。
阮千曲坐在他旁边那只单人沙发上,不远不近。
秦衍喝东西的时候很安静,不会发出任何怪异的声响,却也不会显得扭捏,相反,他喝得很快,一碗绿豆汤很快就见了底,带着少年特有的爽朗。
“好喝吗?”阮千曲看着他。
秦衍点点头,放下碗,“很好喝,比外面卖的那种要好喝多了。”
阮千曲满意地笑了笑,虽然一碗绿豆汤算不算展示厨艺,但至少也是一句表扬,她很开心听到他这么说。
“那当然了,煮绿豆汤也是一门学问,绿豆要煮得沙沙的才好喝,这可是我外婆传下来的秘方。”
秦衍看着她,意有所指,“你外婆传下来的秘方真多。”
这句话的意思阮千曲当然听明白了,那天在秦衍的车上,她曾经答应过要做红烧肉给他吃,还很不客气地夸下海口,甚至不惜把阮国华拿出来做例子。
结果到现在她都没实现这个诺言,她低头不语,不打算接他这个话茬。
大晚上的,让她去哪儿给他弄红烧肉吃?
好在秦衍没有纠缠这个话题,他继续喝那碗绿豆汤,微微仰着脖子,喉结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突出,随着他的吞咽动作上下移动,阮千曲不经意看了一眼,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她突然有个怪异又大胆的念头。
——喉结为什么会动?如果她碰一碰,又会是什么感觉……
她无言地看了一眼空调遥控器,突然觉得有点热,想把温度调得更低一些。
四周相当安静,夜已经很深了,只听得到空调发出的轻微电频声,阮千曲很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秦衍很快搞定了那碗绿豆汤,他从茶几上抽纸里抽出一张擦了擦嘴,端着碗径自朝厨房走去,“你坐着,我去洗碗。”
阮千曲连忙站起身,“碗放在水槽里就好,待会儿我来洗吧。”
“没事,我顺手洗了。”厨房那边传来水流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将碗放进橱柜里,秦衍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挂着水珠。
阮千曲及时地递上一张纸巾给他擦手。
“刚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秦衍坐回沙发上,身体微微侧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