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这些上海人手中,都有足够的闲钱。
如今禁运令压在香港头顶,局势也不够明朗,很多上海人手里握着存款,却花不出去。
之前也有证券公司派华人交易员去上海人聚集的地区寻找客户,可是往往都是本地香港人,一开口的粤语就已经让上海人在心中把对方判了死刑:“小地方的瘪三,侬还想要教我炒股票?侬脑子坏掉啦?阿拉在上海炒股票时,侬还光着脚在海里打渔,鞋子都没一双呢!”
而罗转坤就恰好填补了空缺,他一开口就是熟练的上海话,让客居香港的这些上海有钱人觉得亲近,再加上罗转坤跟在王元熹身边,见过市面,对上海滩风云旧事也能侃侃而谈,往往是先闲聊几次,最后再把他亲手翻译的股票资料递上去,推荐最近这段时间还算得上活跃的几支股票,也不会向对方说投入多少就能马上翻倍之类的空话,只是说上几句推荐某某股票可以短期持有一到两星期,应该能帮姨太太赚条珍珠项链之类的话。
凭借自己对股票资料的分析和翻译,再加上对上海人的了解,罗转坤居然成了一个二手经纪,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上海大亨级人物理会他,都是些最多拿出几万块,少的只有一两千块让他帮忙赚些小钱的客户,单个客户佣金少,但是上海人足够多,所以罗转坤居然硬是赚够了之前租牌照的钱,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收入来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
直到再次遇到宋天耀。
宋天耀买下了七块交易所发行的会员牌照,其中这间财通证券,就由罗转坤打理。
这个相貌如狼的络腮胡男人与当初只是秘书,如今却迅速发迹崛起,手握巨额现金的宋天耀聊了很多股票话题,足以称为彻夜长谈的交流都有过四次。
他知道了宋天耀想要什么,宋天耀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宋天耀想在悄悄吸纳希振置业的股票同时,做股票指数刊登在报纸上,让这份股票指数成为股票市场散户的指路明灯,配合他吸纳希振置业股票的动作,必要时候能瞒天过海。
而罗转坤想成为香港股票指数的定制者,在金银场,王元熹输掉万两黄金,家破人亡,而他也潦倒街头,而这一次,靠在香港股票市场赚取佣金勉强存身的他,不想再一次被本地人赶尽杀绝,困饿潦倒在街头。
一头背后藏刀伺机出手的奸狈,一头忍饥挨饿再入战团的孤狼,一拍即合,勾结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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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五章 我大佬是港督!
“刚哥。”赵文业敲开蓝刚办公室的门:“今日我发薪,请你去舞池饮酒……”
话说了一半,赵文业就停口,因为蓝刚此时正把脚搭在桌面上,握着电话听筒和颜悦色的说着话:“我怎么会看上那种胭脂俗粉,逢场作戏的嘛,回头陪你去金店买首饰表忠心,我昨晚绝对绝对没有和她上过床,今晚?今晚我加班,案子堆成山,后天晚上我去你那里……就这样,有兄弟进来,我先挂掉,回头打给你。”
等把电话挂断,蓝刚才有些郁闷的揉揉额头:“生的靓仔,女人太多也麻烦,不过是少陪了她一晚,这也要吃醋?怎么,你水警今天这么轻松?不用当夜班咩?”
“今日发薪,实收一百三十五块,所以回来准备晚上请刚哥你饮酒。”赵文业拍拍自己的衬衫口袋。
蓝刚把脚从桌面上放下来,对赵文业笑道:“水警也算是高薪啦,一百三十五块,陆警军装月薪才一百二十块。”
“别开玩笑了刚哥,我都快闷死。”赵文业从口袋里摸出三五香烟递给蓝刚,帮对方点燃之后,这才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在旺角差馆,每月仲能入手三四百块,现在每月这点薪水,买香烟都不够用。”
“慢慢来,等你在水警熬出头,成了沙展探长之类,再调回陆警,到时就不同啦。”蓝刚吸了一口香烟:“你一百三十五块请我去舞池饮酒,还是我来请你好了,等下跟我先去我新开的俱乐部开个会,然后带你去同沟洋妞。”
“俱乐部?刚哥你几时开的?”赵文业望向蓝刚,眼神怪异的笑着问道:“吃不吃得消?养着六七个女人,再开俱乐部,当心精尽人亡。”
蓝刚还没回答,外面已经又有便衣推门对蓝刚说道:“无头哥,龙大咩让你打电话给他。”
“知道。”蓝刚拿起电话,拨着号码,嘴里对赵文业说道:“你以为我好色才开俱乐部?我如假包换的坐怀不乱真君子。”
赵文业没有再说话,怕打扰蓝刚与港岛区总探长李就胜通话,龙大咩是港岛陆警内部对总探长李就胜背后的称呼,李就胜因为稍稍有些驼背,最初被江湖人称为驼龙,而大咩,则是总探长的意思。
“胜哥,你揾我?”蓝刚等电话接通之后,叼着烟问道。
电话那边的李就胜听起来心情不错:“你那个线人爆的消息不错,西环差馆那里按照消息抓了两个劫匪,果然藏着枪械,足足五把,看起来能把很多持枪劫案都推到他们头上做替死鬼,西环的阿生说让我问个数目,他好准备出来当谢礼,又准备找个靓女多的舞厅请你饮酒。”
“胜哥,你同生哥讲一句,同穿一层虎皮,不用太生分,等他有中环这里的消息时记得关照我就得啦?让他一定要记得把你那份送过去就可以了,我这里留一部分打赏线人就足够。”蓝刚对电话那边的李就胜语气轻松的说道。
李就胜在那边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我让他安排五万块这两日送去给你,这次他最少能保下两个死刑犯,该让他拿钱出来,就这样。”
等对面挂断电话,蓝刚刚才在电话中嬉笑自如的表情就马上变得阴沉,磨着牙齿骂了一句:“五万块,当我乞丐?两个持枪劫匪,能栽赃最少十件械劫案,李就胜个扑街,中间最少吞了十万块好处。”
骂完之后,他穿上外套,对赵文业说道:“走了,带你去见识一下我搞出来的俱乐部。”
没有叫其他便衣,蓝刚自己开车载着赵文业去了奥庇利街一处挂着金源俱乐部招牌的二层洋楼,洋楼大门不远处就有两个军装在巡弋,看到蓝刚把车停在洋楼外下车,两名军装隔着街道还向蓝刚打了个招呼。
“无论哪一组当班,都会特意安排两个军装守在俱乐部门外。”蓝刚朝两人点点头,带着赵文业进了俱乐部大门。
一楼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酒吧大厅的格局,装修很简单,都没有请乐队演奏,只有唱片机放着歌曲,吧台内几个靓女正叽叽喳喳的与坐在吧椅上的一个露出腰间枪套的便衣谈笑**,大厅的茶座,做了十几个人,看起来都是江湖人打扮,也没有人特意让人陪酒,只是坐在茶座上点了些啤酒,此时正在互相闲聊。
吧台处的几个女人和便衣看到蓝刚,都起身迎了过来,蓝刚朝几个靓女露出轻浮笑容:“生意怎么样?”
“无头沙展开的俱乐部,大家来这里都不是为了找乐子,当然差的很。”一个女人挽住蓝刚的手臂,媚眼流波:“不如沙展你关照一下我们姐妹的生意?”
“卖酒就卖酒,你们又不是真的准备开妓寨,各个全都是只能看不能吃,生意当然差,这样好了,每人亲我一下,我打赏每人十块。”蓝刚一边摸着钱包一边说道。
还没等钱包取出来,几瓣红唇已经马上亲到了蓝刚的脸上,留下几个唇印。
看到自己手下那个便衣也在女人身后,蓝刚笑着骂道:“你滚远点,她们亲我有钱拿,你敢亲我,我赏你颗子弹,控告你性骚扰上司。”
等几个靓女依依不舍的离开蓝刚,回去吧台笑着分钱,那名便衣才对蓝刚说道:“刚哥,人齐了,等你上去开会。”
“阿业陪我去,介绍你给他们认识,你在水警缉私队,以后有消息应该会用的上。”蓝刚招呼着赵文业,朝着二楼楼梯走去。
赵文业不明所以:“不是俱乐部?干嘛开会?”
“上去你就知道,中环是沙漠区,又在鬼佬眼皮下,我不能搞的好像雄哥在旺角差馆那样过于嚣张,总要有些顾忌,他搞独裁,我就只能学鬼佬,搞民主喽?”蓝刚迈步上了楼梯:“会员制俱乐部,不错吧?”
“我都不懂刚哥你在讲什么。”赵文业跟在蓝刚身后,蓝刚熟门熟路的推开一处木门。
入眼望去,里面是一个宽大的会议室,长桌左右,此时已经分坐了十几个江湖人,此时正吸烟或者大嚼槟榔,不时互相骂出几句粗口调笑,之前中了赵文业一枪的铁头苏也赫然在内。
看到蓝刚带着赵文业走进来,这些江湖人都停下动作,望向蓝刚,嘴里纷纷开口:“沙展。”
蓝刚当仁不让的坐到会议室正中主位,自己点了支香烟,眼神桀骜的扫着面前十几个江湖人,半响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利源东街的赌档和鸦片馆生意,从今日开始,是扁头平的了。我之前讲过,爆出条够劲的消息,换一条街的生意,扁头平爆出的消息不错,我无头也说话算话,那条街除了扁头平之外,边个再敢去插旗,我就赶他出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