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2 / 2)

那婆子因着先前听到了何妈妈与人的对话,见霍玉鸣问起,就好生想了许久。最后很肯定地说道:“何妈妈说了,蓝蕊在离府后的第二天就已经没了。很少人知道。她为了主家着想,就一直掩着没说。如今主家不仁不义,她断没有帮着王府遮掩的道理,自然要将这事儿说出来。”然后就是一番添油加醋的胡乱话。

这婆子听不明白何妈妈那些胡乱话是什么意思,但霍玉鸣足够机敏,却是从何妈妈那些话里听出了些端倪。将一些事情拼凑起来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心里头越是发凉、发颤。可是他又不能对着霍容与说起这些,就只好过来寻了秦楚青。

秦楚青听着霍玉鸣毫无章法时断时续的叙述,有些明白过来,何妈妈暗指的凶手是谁。

虽然知道苏晚华做事素来狠辣,而且霍玉殊也明确说起过这一点。但是从霍玉鸣口中听到这样的事情,秦楚青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明白霍玉鸣为什么会这副模样了。

先前她们将苏晚华处置,霍玉鸣还能用‘霍容与和苏晚华素来不和’当做借口,为苏晚华开脱。可如今他从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口里听说自己母亲或许做过甚么,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因为越是这样,事情才越是接近事实。

霍玉鸣慢慢转过头,看着秦楚青。眼见她也是毫不遮掩的震惊之色,他的嘴唇抖了抖,愈发苍白了些。

虽然战场上也见到过、听到过杀死人的事情,但,那不一样。

战场杀敌,杀的是敌人。

青苹的事情,他尚能自欺欺人地说,是她自己撞的。

可是蓝蕊……

那蓝蕊,是霍容与母亲身边的得力人。是个活生生的从苏国公府来到了敬王府的大丫鬟。他小时候,甚至还被她抱过。他还记得,那个女人有着温和的笑容。会柔声细语地说,二少爷,奴婢这里有糖果,你要不要吃?

就这么一个柔和的人,说没就没了。他难以接受。

秦楚青见霍玉鸣的情形着实不太好,凑着他发愣的功夫,扬手在他颈后劈了下。然后扶住他,唤来莫天,将霍玉鸣扶上了车子。

然后,她也懒得多管那些个繁文缛节了,直接也上了车子,吩咐莫天赶紧回府。

——蓝蕊的事情,就连卧病在床的霍玉鸣都听到了消息,周地他们那边断然不会没有收获。她需得赶紧回去,尽快了解多点事情。

最起码,在霍玉鸣醒之前,要弄清楚大概的前因后果。

一进大门,秦楚青就询问周地和莫玄的下落。得知两人早已回了府,正在她的院子外头候着的时候,秦楚青的神色愈发凝肃了几分。

因为她知晓,这两个人轻易不去内院之中。若是有重要的事情,两人一般会候在门口,一见到她,便急急地禀与她听。

如果专程去了内院,又在她院子外头专门候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们知道了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单独悄悄地说与她听。

莫天扶了依然浑身瘫软的霍玉鸣下了车,唤了两个侍卫来帮忙抬了他进去。秦楚青吩咐莫天跟过去,一直守着霍玉鸣直到他醒来,然后再过来回禀。

待到莫天应下跟过去后,秦楚青就上了轿子,吩咐婆子快行,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

谁知还没到院门处,抬轿子的婆子就与她说道:“太太,您院门口有好几位体面人在等着。好像是几位老姨娘。”

老姨娘,便是说的霍容与的父亲、先敬王爷的妾侍了。

秦楚青没料到这个时候竟会遇到这些人。想要命人撤离,却也来不及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不远处响起了几人的笑言声。

“哎呀,可算是等到人了。幸好刚才没回去,不然的话,可是要错过去了。”

“可不是。得亏了多等会儿。”

秦楚青心知这个时候骤然返回去反倒是让人生疑。只能按捺下满腹的心事,下了轿子走了过去,与几人打了个照面,笑问道:“今日出门去了,不知你们过来,着实抱歉。”

有位身穿秋香色绣银丝云纹的老姨娘笑着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也是闲来没事过来看看你。”

另一位则说道:“听说贵府有喜事,我们就想着过来与你道个贺。”

又有一位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道:“甚么叫‘贵府’?如今王妃可是咱们府里的了。说伯府的时候,可不带用这个说法的。”

秦楚青还未开口,三个人已经嬉笑作了一团。

如今她们已经年近四旬,这般笑闹着本不合时宜。偏偏她们这样顽笑着,竟也如娇俏女儿们一般,让这里硬生生出现了几分活泼的感觉。

秦楚青见状,仔细看了看几人的容貌,即便是现在,依然是十分出众。不禁感叹,想来这几位年轻的时候也是极其美貌的。

若是她不知这几人是谁,或许就会觉得这是毫无心机的惯爱顽笑的女子。偏偏她知道了她们都是府里的老姨娘,且这些老姨娘素来都是住在西侧院、和苏晚华十几年来都关系不错的。

故而虽然面上带了笑意,心里到底是提防的。

秦楚青就算是明白了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依然故作不知,问道;“不知你们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甚么?”

穿了秋香色衣裳的那位便笑说道;“听说伯府的二少爷如今要去从军了?”

秦楚青跟着笑,只是话语却全然和那笑意不符,“弟弟他从军之事不过才几个时辰而已,你们就已经知道了,着实不易。”

几个老姨娘都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讽刺意味。

有个圆脸杏眼的就笑说道:“王妃不必如此防着我们。不过也是一群倚靠着旁人才能过活的可怜人罢了,王妃能体谅我们,平日里稍微照看着些,我们便感激不尽了。”说着,她从手上撸下了个镯子,“这是送与令弟的。知道得晚,没甚好作为贺礼的。给他当个玩具罢。”

通透的翡翠镯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只是秦正阳是个男孩子,平日里就算是长辈赐物,也多是给些银锞子金锞子或是玉坠玉牌之类。这种东西送与他,哪就得用了?

谁知随了这个老姨娘的行动后,几位姨娘俱都开始纷纷往秦楚青的手里塞东西。有给金链子的,有给金手钏的。除了一个送出如意结的还算是过得去的外,其余的一看便知不像是送与秦正阳的。

秦楚青看着她们虚情假意的模样,就没了兴致。令人好生尽数收下后,就将几人打发走了。

一转眼,看见先前就站在院门处的陈妈妈走了过来。

看看旁边的路,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秦楚青顺手就将装了那几样东西的匣子塞到了陈妈妈的怀里。

“都送回去。一个也不留。”若不是因着有急事要赶紧将她们打发走,她真的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