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到皇宫内城门下车时,正巧碰到四皇子萧清裕及其妻彭氏也刚到,萧清裕今年二十一岁,生得欣长挺拔,眉目俊朗,气度极是不凡,膝下已有两子两女,比起已三十岁却颗粒无收的太子爷,他这里简直是大丰收,听说,他目前又有两个姬妾怀着身孕,彭氏与萧清裕同岁,亦二十有一,出自蔡国公府彭家,生得怎么说呢,嗯,不算丑也不算俊,只眉目清秀尔,但架不住彭家的家世很给力呀。

兄弟妯娌意外碰面,遂各自见礼,南姗发现,小五同志与他一众兄弟姐妹的关系,该怎么说呢,基本全是不失礼数的淡漠疏离,亲近友爱者基本无一,好吧,不是一个妈生的,就算有亲近者,也不知心思几分真几分假。

面对小五同志清淡的脸色,萧清裕却笑得很是包容,南姗挑眉,哥们,你的心胸可真开阔,彭氏很懂夫唱妇随,对腼腆少语的南姗赞道:“弟妹今日这身衣裳好看得紧,头上这只梅花珠钗,也甚是精致呢。”

南姗和气微笑道:“四嫂夸赞了。”

衣裳是小五同志吩咐做的,皇宫针工局的精巧手艺,梅花珠钗也是小五同志送的,前几日,小五同志带她去卧房密室,看了一回珍贵妃的画像,珍贵妃的闺名唤作游珍珍,她生得当真是极美极美,柔艳婉丽的动人心魄,后来萧清淮又从珍贵妃的妆匣内,拿了好些件首饰给南姗,原话是,总这么放着怪可惜的,旁人不配戴,母妃的儿媳妇最合适。

四人带着随从步行去皇后的凤仪宫,走了一小会儿,萧清淮伸出手拉住南姗,南姗偏脸抬眸,萧清淮先生,在你自个的老巢里,你哪怕背着我在屋里散步,也没人能瞧见,可这大庭广众的,你要干啥,注意点形象,遂不着痕迹的挣脱着:“殿下,在宫里呢。”

萧清淮低声道:“路滑,还是我拉着你吧,万一摔了呢。”

宫中大道落地的厚雪已被清扫至两侧,但因天气寒冷,地面残留的雪渍,有的已结成细碎的冰粒,确实又湿又滑,南姗想了一想,不再拒绝,小五同志既敢当众拉她,她也有胆子当众被拉,合法的新婚夫妻嘛,遂羞红着脸小声道:“谢谢殿下。”

萧清淮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悄声道:“你还是到晚上再好好谢我吧。”

南姗一下子就听出其中深意,脸顿时更红了,不由很轻声的嗔了一句:“殿下真讨厌。”

萧清淮不再答话,却轻轻揉摸着手中的柔荑,只觉指骨纤细,骨肉却细腻柔软。

到达凤仪宫殿外,一个四十来岁总管模样的人上前对四人作揖,尖细着嗓音问候道:“奴才见过四殿下,四皇子妃,五殿下,五皇子妃。”再话说,其实太监的嗓门若听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别扭了。

四人之中以萧清裕居长,便由他代为答话道:“我等来给母后请安,蒋公公进去通报一声罢。”

蒋公公应声进去,忽一阵萧瑟的冷风吹过,南姗不自觉抖了两抖,萧清淮已让南姗穿了最温暖厚实的斗篷,两只手都可遮在里头避寒,脖间也围着丰软的狐皮,紧贴着脖颈,直堆到耳垂,全身几乎遮得密不透风,就这还能打冷颤,萧清淮有点头疼的低声问道:“姗姗,你还冷?”

南姗不及答话,先侧过头,掩着半张脸‘阿嚏’了一声。

萧清淮微微一愣,随即略无语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染了风寒……”

南姗没忍住的又‘阿嚏’了一声,然后拿帕子捂着鼻端,声音有点囔囔的味道:“殿下,我没事……”话音刚落,又打了第三个喷嚏。

萧清淮有点黑线的扶住南姗:“出府时不还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南姗很想告诉小五同志,因你一直怕她冻着不许出门,她的鼻子温暖惯了,故而现在一出门遭受强烈冷空气的袭击,她抵抗力暴降的鼻子有点难受。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远远传来:“怎么都站在外头?”

众人纷纷回首,只见皇帝老爷大步踏进凤仪宫的门槛,守在门槛的两个小太监,忙跪地磕头大声请安,在殿外等候皇后召见的四人,也忙携仆从上前行礼问安:“见过父皇!”

众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唯有南姗福身说完后,没忍住又跟了一声——被帕子掩住的阿嚏声,被四下目光聚焦的南姗,又忙补上一句:“儿媳失仪,请父皇恕罪。”皇帝老爷,你可千万别批评我啊,打喷嚏真的不是想忍,就能忍下来的呀。

正福身行礼的彭氏,谦恭着声音垂首道:“儿媳斗胆求父皇别怪罪五弟妹,五弟妹兴许是感染了风寒,才会在父皇面前失仪,父皇没来之前,她已打了三个喷嚏。”

☆、第136章

“无妨,都起来吧。”萧元德免了众人的礼姿,目光落在南姗发间那支白金托底血玛瑙镶嵌成的两朵梅花珠钗时,眸光一凝,神思有片刻的恍惚,又道:“苏有亮,让御膳房送几碗姜汤过来,五皇子不爱闻姜味,给他多放些蜂蜜。”说罢,脚步生风的当先向正殿走去。

萧清裕和彭氏随后跟上,萧清淮拦住正要去吩咐人的苏有亮,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也和南姗一块跟着进入殿内。

皇帝的屁股已坐到了椅中,钱皇后还没出来接驾,她身边的周嬷嬷诚惶诚恐向皇帝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正在殿内更衣,让老奴代为向皇上请罪,请皇上稍坐片刻。”

皇帝静坐不语,只垂眉饮茶。

据云芳给自己讲述的皇家儿媳妇请安规矩,逢五逢十晨起入宫后,要先到凤仪宫拜见皇后,凑巧的话,皇帝有时也会在,然后,再看太后那边的意思,钱太后若召见,皇后便领着众儿媳妇去拜见太后,太后若不见,那就可以去找自个老公的亲妈尽孝心了,一般是吃了午饭后归去。

皇帝不开口说话,别的人自不敢随意插嘴妄言,便一个一个都装作沉默的石头,南姗身子端庄的坐着,不偏不倚,目光低垂四十五度,安静的欣赏地面铺着的暗红色厚绒地毯。

过得片刻,有个小太监快步进来,叩首请示道:“皇上,庆王爷、庆王妃齐王爷、齐王妃来给皇上皇后请安,正在殿外候旨。”

萧元德搁下茶盏,淡淡道:“叫他们进来。”

二皇子萧清远和三皇子萧清伦同年,今年都是二十七岁,萧清远封号为‘庆’,娶妻段氏,萧清伦封号为‘齐’,娶妻冯氏,他二人早年已就藩外地,太子二婚时上奏回京贺喜,因又赶上五皇子成婚,皇帝遂发话,让他二人留在京中过年,顺便补充一句,他二人膝下的子嗣,很是昌茂繁盛。

庆王和齐王各自携妻给皇帝见礼问安后,又和早一步到的萧清裕、萧清淮夫妻一番见礼,感慨几句雪地难行来迟了,简短寒暄几句后,几人见皇帝面色淡沉,眉心有些许阴郁之色,便又各自静坐默语。

南姗偷偷对手指——这几日,钱国舅怒砸御史府邸之事,闹得一阵沸沸扬扬,临到年关了,钱家却送了皇帝这么一份厚礼,自家近亲给自己脸上如此抹黑,搁哪个皇帝身上,估计都得气跳脚,一众大臣纷纷上书要求严惩钱国舅,其中以都察院最为愤慨激昂,如今结果正悬而未决中。

关于此事,萧清淮一直闭口不谈,事关朝政,又不能随意调侃,南姗也不自找没趣,只昨晚入睡前,萧清淮对南姗道:“钱家的事,我们一个字都不搀和,便是有人问你,你只用说皇上自有圣断,别的一个字都不要说。”

南姗一个字也没问,只保证着答应下来,说到底,这件事最终的断案者是皇帝,不管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是狠狠杀伐决断一番,除了皇帝,谁说的都不算。

又过片刻,钱皇后还是没出来接驾,七皇子萧清尘和姜汤却一块来了,皇帝萧元德终于开口:“都喝碗热热的姜汤罢,去去寒气。”

众人起身谢过后再坐下,南姗端着汤碗,拿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其实她也不爱闻姜味,她手里的这碗姜汤,也应该多加了蜂蜜,她和小五同志一块用餐时,交流过不少喜食和厌食之物,南姗默默喝着姜汤时,很感动小五同志的细心,顺便有点纳闷:皇后凉凉,你到底在干啥呀,让你皇帝老公这么等着不好罢。

待钱皇后终于环佩珊珊出来时,皇帝老爷已起身准备离开,叫了几个儿子随自己同去,估摸要挨个交流交流,正对四个儿媳妇简略道:“待拜见过太后,便去看看你们母妃,陪着说说话。”

南姗挺想问一句——那我呢。

钱皇后脸色略苍白,给皇帝福身问了安,萧元德瞧了她片刻,才缓声道:“皇后身子若不适,便召御医来瞧瞧。”声音平稳,压根辨不出喜怒。

南姗有点头疼,皇家的内事于她而言,就像一部已播了许久的大型电视连续剧,前面有啥重要剧情,她基本不知晓,云芳只能大方向指点她,不可能事事都说与她听,小五同志似乎不喜欢回忆过去,哪怕偶尔追思一回往事,往事里却十之有九都有她,唉,边走边瞧吧。

皇帝离去后,钱皇后端坐在皇后宝座,一大清早,她的眉目间就露着疲倦之意,却强撑着一幅和颜悦色的神态,看着几位儿媳妇向她请安,太子妃祝氏有孕,又逢雪天路滑,早已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礼罢,皇后先同新进皇家门的南姗说话,语气挺和蔼的:“你头两回进宫,一回是拜祭祖宗,又一回赶上太后体恙,本宫都还没同你好好说回话,这些日子,五皇子待你可好?府里的下人可还顺心?若有不合心意的,尽管和本宫说,本宫替你做主。”

南姗很规矩的轻浅微笑,声音平柔:“劳母后挂心,殿下待儿媳很好,府里的下人也很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