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长大了,与她同岁的南毅小堂弟,自然也长大了,被南老夫人娇惯养大的南毅,看到南姗玩风筝,也扯着嗓门喊我也要玩,你玩就玩呗,干嘛一定非要玩她玩的大燕子,好嘛,她是姐姐,要礼让弟弟,风筝而已,我送给你玩……
看到南姗戴了两朵漂亮的丝绢花,也嚷嚷着喊我也要戴,南姗表示很无语,这位小哥才该先灌输点男女之别的知识,你是男娃,又不是女娃,戴什么花啊,南老夫人给这位小哥说,你是男孩子不能戴花,南毅就在炕上哭着打滚儿,我就要戴就要戴,南老夫人为止孙子哭闹,只得吩咐人取花来,这位小哥也稀罕,偏偏就指着南姗的脑门喊,我要戴姗姐姐的花,好嘛,她是姐姐,要礼让弟弟,两朵花而已,我送给你戴,南姗顶着花去给南老夫人请早安,结果秃着脑袋回去了……
……
这晚,南府三房齐聚,给南老夫人请夜安,自南姗投胎南家到如今,已快满三年,南府各房人口有增有减。
南珏大伯膝下曾有九朵金花,最大的两朵南婉和南婷、以及最小的一朵南娅已不幸凋谢,第三朵南娴正在富贵之家受苦受难磨脾气,同岁的四、五、六朵已被嫡母扫地出门配了人,第七朵南娜今年刚满十一岁,已在默默悄然盛开,第八朵南娆也八岁了,不过花苞还未开,花容已然损,加上唯一的一脉香火,南珏大伯身边就只剩下了二女一子。
南瑾和夫人温氏又努力两年多,啧,可惜,没能给南姗再添个幼妹,故仍维持着四子一女的现状。
南琦三叔本有嫡出的二子一女,因暗吃了窝边的两根草,又多了两个庶子,在子嗣方面,南琦三叔与他家二哥旗鼓相当,也是四子一女。
总而言之,南老夫人子孙满堂。
各房按序给南老夫人请安后,坐在南老夫人腿边的南毅小少爷,眼神很是灵敏,又相中了南姗手腕上的一对小金镯,镯子金光灿灿,缀有五颗红宝石,做工很是精巧细致,这是南瑾在淑芳阁给温氏选首饰时,顺带着送给唯一爱女的小礼物。
南毅很习惯+很自然地指着南姗,对南老夫人嚷嚷道:“祖母,我要姗姐姐的镯子……”
南姗卧槽了,你丫个熊孩子,要把姐姐我拔成铁公鸡么,你有那么多姐姐,咋就偏偏这么喜欢我……的东西呢,我玩点啥,吃点啥,戴点啥,你咋都想要啊,等再过几天,你是不是就该说,祖母,我要姗姐姐的爹爹了……
长大后的南姗得南瑾教导,不能老在祖母面前怕怕地哭,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怕怕地不怎么吭声,前几次南毅看中南姗的东西,已重新上班的南瑾均不在场,温氏不好驳南老夫人的面子,故而什么漂亮的绢花啦,小猴子腰坠啦,莲花形状的玉佩啦,小泥猪彩塑啦,都送给了大哭不止的南毅玩,而今天,咱姐弟俩的老爹都在场,她的镯子……应该能保住了吧。
小孙子有所求,南老夫人的开场白,南姗的耳朵早已听出了茧子,慈爱地摸着小孙子的脑袋瓜,语气宠溺道:“毅哥儿不是带着镯子么?”
南毅小盆友眼巴巴地瞅着南姗,撅嘴不满道:“姗姐姐的镯子好看。”
南姗可想仰天长啸一声,是不是只要挂在我身上的饰品都好看啊,明明南琦三叔家南婵姐姐的五彩镯子更好看嘛,你为啥天天老盯着我看啊,善了个哉的,真特么邪门。
今日有坚实的后盾在场,南姗决定先下手为强,立即可怜兮兮地望向南瑾,眼中渐蕴委屈的水雾,音调软软低低的:“爹爹,我的大燕子,小头花,小猴子,小莲花,小泥猪已经都送给七弟弟玩了,爹爹给我买的新镯子,我可喜欢了,能不能不送啊……”
说到最后,已抽抽搭搭地泣不成声,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小孩子的眼泪,也要使的得法。
别以为姐姐长得体胖肉多,就特么当姐姐宰相肚子能撑船,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三天两头这么玩,你丫个熊孩子还不得玩上瘾啊,南珏大伯伯,虽然我比你儿子大了半个月,我谦让他,我礼让他,确实是应该的,但你儿子这么一直没完没了地看上我的东西,你到底管还是不管呐。
南姗抽噎的委屈,被南瑾目光沉默扫视的南珏大伯,心中十分尴尬,顿时扭脸呵斥幼子:“毅儿,不许没规矩,你是个男孩子,总是喜欢小姑娘的玩意儿,成什么话!”
被老爹教训的南毅,给老爹的反应是——蹬着俩小细腿儿,嚎啕大哭。
南姗默,南珏大伯,你在你儿子心里,也太没威严了吧,你看她面瘫爹,只用一个眼神+三个字,咱就不敢哭了耶,否则就要屁股开花啊(南姗冬天睡懒觉,丫鬟叫不起她时,南瑾就会揍闺女肉肉最多的地方,若是抹泪哭,还要多揍几下)……
南姗吸吸湿润的小鼻子,对面色难看的南珏灰常懂事道:“大伯,我可喜欢我爹爹送的新镯子,我把我别的小镯子,送给毅弟弟好不好?”
南珏大伯很气闷,自己一共有十个孩子,已经死了三个,嫁出去的四个,每次回来都要抹泪,剩下的两个女儿,一个呆,一个疯,连唯一的儿子都是个小糊涂蛋,再瞧瞧兄弟家的孩子,尤其是他二弟,儿子很争气不说,连个丫头都懂事的要命,三弟家的长子都在准备考秀才,怎么到他这里,儿女就一团糟糕呢。
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南珏大伯还是明白的,儿子已快三岁,还懵懵懂懂的跟个婴孩似,想当初二弟回京任职时,一古脑带回四个儿子,个个聪明好学,那时的南笙也不过两岁多一点,已口齿清晰地会背鹅鹅鹅了,自己的笨儿子还只知道吃鹅蛋。
被严重刺激的南珏大伯,这一刻决定,要好好管教儿子一番。
俗话说的好,慈母多败儿,南珏大伯决定,把儿子接回自己窝里管教,老太太总这么娇惯着纵容着,都长成什么歪种了,连老爹的话都敢不听,再长大点还不得反了天了。
然后,夜安的画风开始改变,从南毅看中南姗镯子的问题上,转变到南珏大伯跟南老夫人抢南毅,南珏大伯振振有词,要好好教导儿子,南老夫人不甘示弱,她的心头肉还小,待再大些教也不迟。
母子俩唇枪舌剑老半天,南珏大伯居然败给了南老夫人,对此,南姗再次醉了。
☆、第38章 破罐子破摔的日常+4
酷暑渐渐来临,骄阳天天似火烤,热的南姗只想与大冰缸融为一体,炎热难耐,若非有情不得已之事,南姗绝对不迈出屋子半步,纵算如此,南府的门槛依旧还有被踩烂的趋势。
南屏以十六岁之龄喜中探花郎,一时之间名动天下,新科前三名骑马戴花游街时,少年探花郎貌赛宋玉加潘安,举止形容又柔和谦逊,留给人的印象相当之好,更有其父南瑾重得皇帝启用,官复原吏部侍郎之职,这么一个有家世、有才学、有品貌的单身小少年,哪家不想招为女婿?
南姗觉着,她屏大哥哥现在就是一个冰镇到透凉的大西瓜,谁都想啃上一口。
南姗从盘中拿起一块切好的西瓜,红瓤黑子,甜凉生津,双手捧给午饭后走神的南砚,乖巧笑兮道:“二哥哥,吃西瓜。”
南砚接过西瓜,微扯开嘴角,笑得有些心不在焉,眉宇之间略含失落愁恼之意。
南姗暗暗叹气,有南屏这个珠玉在前为父增光的哥哥,本想在七月院试中考取秀才也为父增脸的南砚,却因天有不测风云的一场急病,未能参加本年的院试。
没有获得秀才资格,便无法参加后年的秋闱,而院试又是每两年一考,错过了这次,便要再等上两年,再加之,比南砚还小一岁的南琦三叔的长子南斐,却偏偏幸运地成了一枚小秀才,还有叶氏那个大喇叭花,恨不得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她儿子就是下一个少年探花郎……言而总之,砚二哥哥心中很不静。
心不静,则读书不凝。
南姗挺想喂砚二哥哥喝一碗心灵鸡汤,少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像她吧,好不容易过小考冲中考闯高考读完大学毕业了,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吧唧一声,被穿越大神给拍到古代来了,还被拍成了严重的缩水版,每天装嫩卖萌,她也很心酸很惆怅的好不……咱老爹得上司重用,官大禄丰吧,咱们的小家庭,妻贤子孝吧,可咱家庭事业双丰收的老爹,还不是隔三差五就要被他老妈气得猛喝菊花茶降火,所以呢,风雨中的这点痛算什么,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少年,不要大意地继续努力吧!
但是恁,南姗只能这么想想,她要真说出来,后果应该不太妙,反正,南瑾已发现儿子的失落症,也说了,若是他还没有自行病愈,就准备拿戒尺揍到他脑瓜清醒……
……
饭要一口一口吃,日子要一天一天过,好嘛,南姗的年纪终于刷过了……三岁,披着稚嫩的小马甲再重新长大一回,真心不容易。
入了八月,带着老婆女儿私奔快半年的睿王爷,终于踩着中秋佳节的节奏归来,与此同时,谷绍华的老妈安氏也带着新生幼子,赴京与丈夫儿子圆满团聚。
啧,谷老爹四月回京任职后,果然又携了一份厚礼来南府,自然,这份厚礼又充做了南姗的嫁妆,谷麻麻来京后,也亲自登门感谢温氏的照顾,谷绍华哥哥有了小弟弟,开心的不能自已。
八月末,金秋飒飒,吏部尚书柳大人携着皇帝的赞赏光荣退休,南瑾带着皇帝的嘉勉荣登上位,备受瞩目的南屏,他的婚事也终于提上日程。
九月初,时机已成熟,温氏请陵安侯夫人阮氏为媒,向睿王府蕙宁郡主提亲,睿王夫妇欣然应允,至于睿王那个猪头钱大外甥儿,已耐不住时光寂寞,拒绝不了当前美色,娶了别家千金为妻,表叔王爷瞧不上他,却有的是人家巴结他,对此,钱太后也没再多有表示,呐,不是她不想跟又落跑的儿子算账,是因为钱太子妃又怀上了孩子,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了。
两家既有结亲之意,三书六礼便水到渠成。
南屏与蕙宁郡主萧清湘要喜结连理,谷绍华也将与礼部尚书之女罗静桐比翼双飞。
都快成家立室的哥儿俩,时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练酒量,南瑾知晓后,面色端正地告诫儿子,醉酒最易误事,不可贪杯多饮,咳咳几声之后再补充,没酒量就不用强撑,该服醉就服醉,酒量浅不丢脸,聪慧的南屏顿悟老爹的用心,在自己的婚宴上,成功地学以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