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头颅往下点了点,齐悦又惊又喜,但打量着它不到一米的身长还是摇头:“你现在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我再骑你。”
豹子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嫌弃,不满地嗷呜一声,走到她身后,头颅一拱,就让她跌坐在它背上,而后纵身一跃。
齐悦猝不及防,身体骤然拔高,双脚悬空,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慌乱俯身抱住豹子的脖子。
豹子不断跃起,穿梭在山林间,不时有山石树枝挡路,齐悦忙把头低下,豹子却能先一步避开树枝,或者跃过山石,没让她伤到一丝一毫。
风在耳边呼啸,眼前景物在变幻,奇妙又刺激,恣意又畅快,她不知何时笑了起来,心中的烦忧在这一刻全都消失,唯留笑声回荡在山林间。
只是这个奇妙旅程结束得太快,当豹子停在山脚下时,齐悦有些没回过神来,她花了两个多小时才爬上去的山,豹子带着她不到一刻钟就下来了。
不过看到垂落在山顶的太阳,齐悦不敢耽搁,又撸了豹子头顶的毛一把,而后冲它摆手:“你回去吧,我下次再来看。”说完又提醒它,“记得把岩石上的肉吃了。”
豹子幽黄的眸子望着她,没有动,齐悦明白它这是要等她先走,齐悦也不舍,但还是咬牙转身走了,直走出来山脚下的村子,回过头,还恍惚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再次生出将它抱回去养的冲动,却又一次压下这个念头,它是属于山林的,唯有山林才能让它活得恣意。
而她要回家,家里有让她惦念的亲人。
这一次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被她娘念叨好久,又问她雷军的屋子构造是怎样的,需要添置什么家具。
齐悦扶额,她不能说自己没有在雷家停留,不然今晚就别想睡觉,于是努力回忆她第一次去雷家躲进去的屋子,但除了那让她印象深刻的豆腐块被子外,她就只记得那屋子狭窄和逼仄,但她不确定那到底是因为屋子真的太小,还是当时雷军给她的压力太大,抑或者他的个子太高,显得屋顶不够高?
想不明白,她便敷衍她娘道:“他的屋子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就这两件家具就已经把他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放不下别的了。”
“屋子这么小啊。”俞秀莲皱起了眉头,迟疑的问她,“你叶婶子有没说要起新房?”
齐传宗斥责她道:“你这是什么话?若传到雷家去,别人还以为咱家轻狂。有间屋子住就行了,至于新家具,等回头你跟亲家聊一聊,看她怎么说,别让人觉得咱家女儿过不得苦日子,让别人看轻咱家。”
第207章留房
看着爹娘商谈她的亲事,齐悦有些坐不住:“咱不说房子,也不说家具的事,就算我跟他结婚,也是要随军的,房子和家具都用不着。”
“什么叫做就算你跟他结婚?”余秀莲抓住她的话柄,一脸紧张的问她。
齐传宗也意识到不对,脸一沉,喝问她:“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齐悦忙举手投降:“我说错话了,我错了,我道歉。”
“真的只是说错话了?”余秀莲心里还是担忧,她不由得想起一周前齐传军在卫生所里挑拨的话,难道齐悦真的还真惦记黄秋实?
“真的只是说错。”齐悦用力点头,飞快的转移话题,“咱说说咱新房子的布局,地基的高度,砌墙的厚度……”
她说着,抽出一张字,用铅笔快速划出简图,又建议道:“咱的房子建在着坡地上,这地基就需要高一点,两旁还要挖出水沟排水,周边要种上果树,这样既能吃果子,也能固水固土……”
齐传宗与俞秀莲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加入讨论。
“挖沟和种树都是必须的,但建高地基就算了,它的地势原本不低,没有太大必要再抬高。”
齐悦摇头:“地基必须要高,咱这里雨水多,若不抬高地基,每年暴雨涨大水的时候,咱新房子也得跟现下住的房子一样,水漫过床腿,别说没法睡觉,就是粮食都得被泡坏。”
齐传宗与余秀莲都无法反驳,他们现下住的厢房地势较主屋低,每到涨水的时候,就要搬东西去主屋,然后在堂屋凑合睡觉,等到水退了,再清扫厢房和晾晒家具,麻烦的要死。
见他们没有意见了,齐悦直接道:“我建议房子地基提高一米,前后院子也做出倾斜坡度来,便于排水。”
夫妻俩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忙摇头:“这地基抬高半尺就够了,水差不多能排出去,也不那么费工夫,只在附近挖些泥土垒高就行,但若是抬高半米,那就得去河里弄石头垒起来,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半尺才十几厘米,哪里够。我知道抬高地基很费工夫也费钱,但我一早打算好了,这一千块都出来拿来建房,你们不用省的。”
夫妻俩这下是真吓着了,余秀莲忙摇头:“一千块钱都够建两三座新房了,咱只建一座,多出来的钱你结婚时带过去。”
老公还不知道有木有,剩下的钱要她带到哪里去?
齐悦心里吐槽,面上不显,握着她娘的手道:“娘,你听我说,咱这房子要建就得建得舒服了,地基要拔高,墙要用青砖砌三七墙,横梁要寻几十年树龄的老树做材,瓦片也寻黑瓦,铺厚了,以免下雨天总漏雨,然后还得搭个阁楼放粮食以免返潮,前院再打个水井,这样零零总总下来,一千块也不过将将够。”又叹了口气,“我本想建个天井,但钱不够用啊。”
夫妻俩目瞪口呆,余秀莲忍不住训她一句:“你当你是地主老财,还想建天井?”
齐悦嘻嘻一笑:“等以后我有了钱,别说天井,我给娘建个绣楼。”她记得外婆说过,她娘小时候是住过绣楼的,不过那楼早二十年就被红袖章扒了。
不过她这话没讨得她娘的欢心,反倒被弹了下额头。她也不在意,撒娇耍横,又抓来齐明明和牛根给她助力,最终磨得爹娘同意了她的方案,姐弟三个高兴欢呼,只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此时已经夜深了。
齐传宗与余秀莲对视一眼,等姐弟三个欢呼完了,才与齐明明和牛根说道:“这新房子是你们大姐挣的,所以不管何时都得给她留一间房,你们可有意见?”
齐悦愕然,刚想说不用,齐传宗就打断她道:“这是我和你娘的决定。”
是决定,不是商量。
齐悦心里感动,承了他们的心意,朝他们道谢。
牛根其实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黑黝黝的眼睛在爹娘的脸上看了看,就乖巧地说道:“给,给大姐留房。”齐明明目光闪动,扑过去抱着她娘的胳膊撒娇:“娘,我要一间房,跟大姐一样。”
一向力求公平的余秀莲却冲她摇头:“农村的习俗,女儿家嫁了,她原来的房间就归兄弟,兄弟愿意留房那是情谊,不是义务。”
齐明明立马转过身抓住牛根,女霸王一般问他:“说,以后你要给我留房间,我的房间不能给别人占了。”
牛根有些慌,立刻朝齐悦求救:“大姐。”
齐悦将他从齐明明手里解救出来,又对不满的齐明明道:“明明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挣很多钱,自己能盖房,不用惦记娘家的房子。”
在农村,儿子奉养父母,也继承父母的一切财产,嫁出去的女儿是无权分财产的,这虽说与法律相悖,但除非兄弟姐妹要闹上法庭,而到那时兄弟姐妹间多年的情分也没了。
齐悦不愿齐明明和牛根也如此,便提前教她自立,齐明明双眼一亮:“大姐我真的能自己建大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