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看法却不同,他以手按着石头墙,嘴角带笑,微风吹动他头上的束发带,轻轻飘荡,潇洒而自如:“不能只看着这一点,定国啊,你想想,我大明与鞑子生生死死打了这么多年,何时曾见过上千人阵前向我们倒戈的?没有吧,也许连一个人都没有过,但是今天却有了,从来都是大明军队向鞑子投降,没有鞑子的人向大明投降的先例。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什么?李定国眼前一亮,脱口道:“意味着在大明与鞑子之间,那道如坚冰般不对等的力量对比,再也不存在了,有第一支向我们阵前投降的军队,就会有第二支,第三支,从此以后,建州奴要想派人出来,得好好想想,这些人会不会就不回去了,哈哈!”
王欢击掌道:“正是如此!白广恩这家伙,可能是被逼无奈,方才行此险着,却不知开了个无比例外的先河!从此以后,本来就对汉军有所猜忌的鞑子必然猜疑更深!而汉军也会觉得,既然白广恩这等大将可以反正,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此消彼长,趋炎附势的汉军离心叛道者会越来越多,除了那些跟着鞑子一条道要走到黑的死硬派,大部分追求自私利益的人会呈观望态度,墙头草两边倒,不会再为鞑子效死力气,这对我们来说,善莫大焉!”
“收留一个白广恩,里间一大批汉军,何乐而不为啊!”李定国大笑起来:“大人做买卖,还真是从来不亏本啊!”
“派义军的人送这些汉军去太原,剪去辫子,让他们攻城。”王欢笑容变得有些冷:“既然为鞑子干了不少坏事,总得恕罪吧,否则对不起被他们荼毒的汉家百姓!”
顿一顿,他又道:“至于白广恩,把他留下来,让他写信,到处发,不管他认不认识的人,只要在鞑子那边做事的,都发,我要让鞑子不得安宁!”
“大人,这是釜底抽薪啊!”李定国竖起大拇指道:“如此一来,多疑的鞑子哪里还会信任半个汉人?那些留在鞑子营中的汉军,岂不度日如年?”
他看着城下鱼贯而入的汉军,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们来,那一个个懵逼的脸、惶恐的脑子,哪里会想到,就在头上一丈多高的地方,两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凶恶的年轻人,已经定下了要把他们抽骨髓扒皮般利用怡尽的计划。
“不知道对面的多尔衮,现在是什么表情?”王欢抽出千里镜,张望起来:“倒是很想看一看啊。”
……
战场另一边,多尔衮已经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大帐,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整个大营隔离开来,汉军的营地全被调整,分配到大营的各个角落,被蒙古人和女真人的营盘分割,彼此不能相望连接,而且避开大营核心。
而白广恩所部余下的两千多人,被一无所知的解除了武装,押解到阵前,当着所有汉军将领的面,逐一砍头,血染大地,汇成了一条小河。
砍下的头,就堆在战场中间地带,无论清军还是明军,都能看到。
李国英、孙龙等人,无语的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