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一边甩着大刀上的血滴,一边回头望着清军动静,同样有些可惜的表情流露出来,口中却坚决的说道:“侯爷有令,不可深入,鞑子元气未伤,这股骑兵不过寥寥千人,后面还有大队鞑子骑兵,我们一旦被陷进去,可就出不来了,军令如山,岂可等闲!”
杀完了这股蒙古人便退,的确是王欢的命令,两军交战,重在全盘,如果双方棋逢对手,一角一隅的得失不会伤及根本,孤军深入反而会失去这支力量,这是王欢不愿意看到的。
夔州军杀了人就跑,让在远处紧张备战的剩余蒙古骑兵有些意外,他们不是喀尔楚浑的部落兵,而是依附于大部落的小部落,组成复杂,约有七八个部落的人混迹在一起,当然也没有那么听话,刚才明军炮击凶猛,他们本能的要退开一些距离,这也恰好让他们免去了如喀尔楚浑一样的下场。
但是主将已经死了,就这么回去建州女真岂能善罢甘休?清军军纪森严,主将死而偏将在罪同临阵畏战,一样是死罪,但是要这些剩余的部落兵追上去与夔州军死磕,他们却又不敢,他们全都是皮甲之类的装备,装备精良的喀尔楚浑部落就死在不远处,况且心气已失,杀上去也无益。
直到清军中铜锣乱响,这些蒙古人才松了一口气,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清军阵中,博洛面色铁青,一把长刀的牛皮刀鞘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几欲炸裂,心中的怒火化作团团戾气,从鼻孔中喷出去:“还要这等没用的兵何用?如果不是他们怕死,喀尔楚浑也不会死那么难看,蒙古人就是这般自私自利,半点没有生死与共的气概,让他们死战罢了!没有杀败明军一个也不许回来!”
刚才情形混乱,无人看到喀尔楚浑死在了爆炸中,此刻两军分开,一目了然,喀尔楚浑没了身影,必然死了,故而博洛愈加生气。
而站在尼堪和博洛身后的其他蒙古王公,却表情尴尬,愧色中又有一丝隐藏的不满,对于女真贵族这等把蒙古人当狗用的手段,极为愤恨,不过畏于女真兵威,无人敢说话。
尼堪摇摇头,脸色虽白却颇为沉稳,已然从灭虏弹和神威炮造成的震惊中自拔,随手一指,拉着博洛的马缰沉声道:“叫他们上去,不过徒增南蛮的军功而已,于战事无益!你看,明军一击得手,庚即后退,半点也不贪恋,这等军队,岂是吓破了胆的蒙古兵能击败的?留他们人头在此,可堪一用。”
博洛被他扯着说了这话,慢慢平息下来,宿将的本能让他的头脑不再暴怒得没了理智,沉着脸思虑了一会,方才闷声道:“南蛮火器犀利,那炮居然打得如此之远,又有那般手掷的近战火器,远近结合,我们如何破之?”
尼堪摇摇头,脸色由白转黑,显然心中颇为苦闷,一双眼睛目露凶光,盯着夔州军的两侧炮阵看了又看,却半响没有说话。
其余众多清军将领,自然也无人作声,众人冥思苦想,却无人能思量出破解这火器之法。
贵人们无计可施,可苦了前面躲在盾车后面乌龟般推进的汉军,曹振彦目击了夔州军灭虏弹杀伤蒙古骑兵的威风,在那一刹那,他简直以为下一秒正面的明军就会像对待喀尔楚浑一样,扔出无数的奇怪条状物过来,然后让他享受火与铁的洗礼。
他很想停下来,事实上,汉军的推进确实也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