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凶猛,听说像天兵天将一样凶狠,我们人虽多,却苦于缺少兵器铠甲,如何敌之?”
“对极,侯爷,我看得赶紧趁鞑子主力还没过来,得堵上代州这个洞!”
“不错,长城古来艰险,当年闯贼攻北京,在山西宁武关被山西总兵周遇吉领五千兵生生挡住了五十万大军,足足坚持了一个月,闯贼伏死无数,最后周总兵外无援内无粮才饮恨战死,足见代州长城的奇险。”
“对的对的,我看就得大家合兵一处,一起打代州。”
吵吵嚷嚷,方脸汉子的话一下点着了话头,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出谋划策,心急火燎的想重新占据长城,防住长城北边的清军南下。
王欢静立不语,待得人声稍稍停顿,方才负手于后,慢慢的看着他们说道:“诸位求战心切,倒是极好的,不过如果打代州,本候以为,极为不智。”
嘈杂声一下就没了,所有的人都错愕的看着王欢,眼神里满是茫然,脸上仿佛写着三个字“为什么?”
“诸位请看,代州在哪里?太原以北、大同以南,恰好夹在两大重镇之间,恒山和五台山如两把大钳子,将它牢牢锁死,要想攻它,必须在狭窄的忻定盆地间摆开架势,盆地南北宽不过五十里,周旋空间小,一旦鞑子南北夹击,大同之敌南下,太原之敌北上,处在中间,往哪里退?无路可退,唯有死战耳!”
王欢的手在地图上划来划去,清晰的将代州地形描述出来,说到要紧处,还习惯性的用手指在布面上弹一弹:“诸君,你们和鞑子八旗兵和蒙古兵正面死战,胜算如何?”
“这个……”方脸壮汉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讪讪的坐了回去。
其他义军头领面面相觑,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心虚”二字。
跟传说中凶如狼猛如虎的八旗兵硬抗?还是算了吧,大家打打汉军就行了,那些关外野人还得姜家或者平凉候的人去扛。
李廷玉和李定国等立在一边,表情轻蔑的看着一下子不着声的山西群雄,轻轻摇头,他们知道,在大明官吏军将中,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开始产生了一种对后金女真兵的恐惧,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一听到八旗兵打过来了,不管人多还是人少,守城还是野战,心气首先就没了,然后惊慌四散,溃不成军,连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勇气,还怎么打仗呢?
王欢默然扫视全场,见所有人的情绪如鹌鹑一样低落,眉头微微皱了皱,将手一拍,洪亮的扬声道:“与鞑子决战,并非此时,敌强我弱,须缓缓图之。所以,我们如果攻代州,却是正中鞑子下怀的下下策,不可取也!”
韩昭宣闷了一会了,谈论军事非他所长,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这时候其他人都沉默,他瞅准机会,立即提问道:“即如此,侯爷,那我们该如何做呢?总不能干等着看着吧?”
“当然不能!”王欢断然道:“坐看战机流逝,乃庸将耳!”
座下众人,凝神静气的看着他,眼光或是希冀,或是颓然,听他说话。
王欢把手在地图上转了一圈,最后闪电般的钉在了一个小圆点上,沉声道:“鞑子打大同,我们就打太原,围魏救赵,围点打援!”
围魏救赵?
这个好理解,战国时平原君就用过这法子,众人立刻就明白过来,攻敌所必救,乃上策,的确可行。太原是清廷山西省治,丢了就意味着山西全盘丢失,在政治上可谓灾难,如同给席卷全国的反清燎原之势又添了一把火,能够给跃跃欲试的华北汉人极强的信心,到那时,满清的北方统治基础,会濒临崩溃。
退回关外,纵使后金不愿意,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后路。
所以太原清廷必救,没有疑问。
那么围点打援又是什么意思呢?众人迷惑起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没有那本兵书上写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