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纷乱,大敌当前,这些义军虽然目光短浅,却是应该团结的对象,没有必要在这些问题上纠结。
称谓一变,韩昭宣脸色终于略略好转,他嘴角抽了抽,向王欢道:“好说好说,侯爷请领大军随本官移步,到解州城西扎营设寨,稍后自有乡老牵猪杀牛前来劳军。”
王欢也不与他多说,简单的伸手道:“请!”
韩昭宣掉头就走,领着王欢大军来到解州侧面,一处背风有水的空地上扎营,然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人就走了。
夔州军自行伐木筑营,这里树木很多,依山傍水,倒是一处竖营立寨的好地方。
王欢与几个营总聚于一个小山包上,围坐一圈,一边饮水解渴,看着士卒们按照行营规制,有条不紊的各自做着事情,一边就刚刚的事情讨论起来。
“那姓韩的举动好生无礼,不过是个不值钱的草头尚书,就跟真当了阁部般牛气哄哄,如果此人今后登堂挂印,做了高官,只怕要走路扇风吹死了啊。”李廷玉抱怨道,他刚刚就想出头呵斥,被李定国拦住了:“还带着这么多军马来,有这些人为何不直奔太原?”
马新田把扑克脸一板,言简意赅的道:“此人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提醒我们山西是他们的而已。”
“着啊!”李廷玉一拍大腿:“那我们巴巴的过来干什么?由他们去吧,姓韩的这么牛性,怎么还没有打下太原来?大同急如星火,怎么不见他过去帮帮忙?”
李定国坐在一块石头上,仰着脖子牛饮了一大口羊皮袋中的清水,随手将袋子丢给了李廷玉,抹着嘴道:“大明官僚秉性如此,李将军混迹多年,难道还不知道?”
李廷玉伸出巴掌空中一探,稳稳的将那羊皮袋抄在手中,愤懑道:“这我知道,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些鸟人还这般守着一亩三分地,真以为鞑子是泥塑的?”
他将袋子封口的塞子打开,嘴巴凑近还没喝,就难耐心中激愤,水也不喝了,放下袋子向王欢气道:“大人,这些鸟人这般自大,不若我们直接动手,抄了他们,收编其部下,一了百了!”
王欢一直在眯着眼睛想事情,此刻才睁开眼睛,摇头道:“不可,山西纷乱,韩昭宣虽然无礼,却还是反清的大明官员,我们先内讧起来,得利的是鞑子。”
李定国附和道:“大人说得没错,如果我们向反清的义军动手,别人怎么看我们?以后义军都会与我们为敌,到时候鞑子打我们,义军也打我们,夔州军虽强,却也将寸步难行,这与我们的初衷不符。”
马新田脸上出现了表情,他皱起眉头来,拧成一个“川”字,向王欢道:“但是朝廷派出的中官大概向山西数得上号的义军都封了官职,如果他们不听调遣,于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定国和李廷玉对望一眼,一齐向王欢道:“大人,我们应该早作决定!”
王欢一一扫过三人的脸,这三个人,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也是他的圈内心腹,人人能独当一面,个个有领军破敌的本事,是能引为依靠的重将,此次山西之行的方略,也唯有他们才知道。
围魏救赵,围点打援,就是王欢与三人商议一夜之后决定下来的解围方略,大同周边阿济格等八旗军将聚兵数万,皆是满蒙强军,实力强横,夔州军虽然不惧,但杀过去硬碰硬实为不智。
而山西省治太原,目前只有山西巡抚祝世昌在尼堪率领的蒙古援军支援下维持着周边不大的地盘,而太原周边,清军与义军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得不亦说乎。
如果能将山西南边的义军拧为一股绳,灭了太原周边清军势力,将太原围成孤城,那么围攻大同的清军势必来救,却又不敢全军杀过来,那样等于放大同城内的姜瓖出来了,阿济格只会派出一员大将率领的援军,这正是王欢所希望的,只要派来的清军总数在两万以下,他自信能在不耗费多少人命的情况下,吃掉清军援兵。
但是山西义军谁也不服谁的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南明朝廷到处扔官帽的情况,也是意料之外的。
到了山西,王欢才发现,自己的平凉候、川陕总兵的官衔,居然并不算大,好像听马鸣图说,给姜瓖的敕书,是封的国公,那岂不是说一旦解了大同之围,王欢还得以下官之礼给姜瓖参拜?
“这世道,拳头为大,实力才是根本!”王欢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盯着山包下远处的解州城,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们应当让山西义军看一看夔州军的实力,不然他们还会用看明军的老眼光看我们,夔州军与他们层次上的差距,要打一仗才能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