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兵如过江之鲫,不管不顾的向四下里乱跑,如果不是指挥还带着十几个人护在王应熊身边,只怕乱兵们指不定会抢了这位阁部的马。
“那囚车不能丢!里面的人可是东虏重臣,朝廷要凌迟处死的!”王应熊嘴上喊道,身子却很诚实的拔马向后。
“大人,顾不上了!人丢了无妨,性命丢了才是大事!”指挥追在他身边道,他生怕王应熊要他回去护住囚车,那可是送死的差事。
王应熊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那群蒙面骑兵已经兜到了近处,再废话,就逃不掉了。
身边骑着驴子的童子拼命的跟在他身后,笔墨纸砚全都丢掉,那写满诗句的宣纸,在漫天尘土中飞舞,然后被奔跑的步卒踩在脚下。
距离这里几里开外,一行骑马的人立在一处山坡上,手搭凉棚极目远眺,遥望着这乱哄哄的一幕。
“真没想到,王阁部的督标营还是这么不堪一击,他们可是拿的我夔州军的火器啊。”穿着一身低调青色布袍的马万年感慨道,脸上神色痛惜不已。
身边的人尽皆摇头,用动作表示对马万年话语的赞同。
“阁部能坚持这么久才溃败,已经难得了,侯爷的骑兵举世无双,鞑子都不能匹敌,遑论督标营了。”王永强接口,向勒马他身前的王欢恭声道。
王欢和其他人的穿着打扮,都与马万年一样,没有披甲,也没有穿官服,都是一身寻常百姓衣着,不认得的人看来,这就是一群骑马的过客。
王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扭头问道:“王大人真的只要孟乔芳的人头?不要其他的吗?”
王永强面露恨色,点头道:“是!杀我弟弟的,是哈哈木、孟乔芳和吴三桂三人,哈哈木已经枭首,吴三桂奔逃无踪,唯有孟乔芳落在大人手上,只要取得孟乔芳的人头,我就能在舍弟坟头祭祀,不枉他跟随我一生,九泉之下我也能向爹妈有个交代!”
王欢颔首沉声道:“国仇家恨,皆不共戴天,本候就将孟乔芳交给你,任你处置!”
这次大动干戈,将孟乔芳交给王应熊之后又抢回来,王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王永强杀弟之仇,必须有个交代,交给朝廷,毕竟差一层意思,如果将孟乔芳交给王永强处死,意义完全不一样;但又不能直接把人就交给王永强,否则就犯了大忌,与朝廷规制不符,唯有这般处置,方才稳妥。
冒名蒙面,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在陕西地盘上,王应熊也查不出什么来。
果然,王永强从马上滚鞍而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哭着感谢王欢大恩,他明白,将敌军封疆大吏劫下,交给自己处置,就为了让他能在弟弟坟头上献血祭头,此恩之浩荡,不能言也。
王欢一脸严肃的将他扶起,温言劝之,其实内心自得,虽然费了一番功夫,却又能得一大将死心塌地的效忠,完全值得!
看看远处的囚笼已经被丁国栋的骑兵劫走,王应熊被一群亲兵护着,远远的朝凤翔方向跑了,王欢等人也拍马而走,戏已经散场,没有看的必要了。
到了西安城中,众人直奔王欢行辕,刚进府门,王欢跳下马来,就有一名亲卫从大堂门前匆匆走来,凑近王欢低声说了几句。
王欢闻声皱眉,讶然道:“从山西来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