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是站在秦岭山巅,目送豪格的队伍离去的,那一顶代表着豪格尊贵身份的巨大黄金龙纛,夹杂在严整的军列中,分外耀眼。
祖边脸上包着白布,将一个头缠得如同一个圆形的布包,仅仅露出一张嘴和一只眼睛在外面,饶是如此,他也跃跃欲试,极力怂恿王欢趁机杀下去,斩了豪格,那就太妙了。
王欢没有理睬他,此时杀了豪格,不是顺了多尔衮的意吗?用自己的手去制止一场清廷内部的权利斗争,岂不是犯傻?再说了,就凭手上这六千人,要想在十万军中取豪格首级,需要的是六千个关云长。
马龙从一旁上来,手中拿着一个夔州军制式的传信竹管,双手递给王欢。
王欢验看了竹管上的火漆,发现盖着的是保宁府张成的印信,心中一动,急忙撕开封漆,倒出里面卷成圆筒状的信纸。
展信一观,王欢一目十行,慢慢嘴角翘了起来,越看越高兴,看到末尾,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祖边和马龙心里好奇,眼巴巴的看着他,王欢将信塞回竹管中,笑着向二人道:“张成传信,说半个月前,深山中的李定国遣人向剑阁处的李廷玉和马新田请降,要归顺大明。”
两人顿时眼睛瞪得溜圆,祖边还牵扯到了伤处,痛的嘴巴一咧,但即使如此,也不妨碍他和马龙一道,齐声喊道:“什么?李定国要降?”
马龙喜道:“如此甚好,李定国传闻乃献贼手中一把利刃,勇猛善谋,献贼败于鞑子,与李定国初时不在有很大关系,此人能归于大人麾下,有利而无害啊。”
祖边则抽着冷气忍着脸上的痛,不屑道:“献贼反复无常,最是难测,他手底下的义子人品也是难说,就怕招降了这人,是引狼入室!”
王欢听了,收起笑容,认真点点头,面露思索之色。
祖边说的没错,历史上的李定国忠勇可嘉,归顺明廷后立即成了擎起南明的支柱,可以说离了李定国,南明早就完了,可谓南明第一名将,不过那是穿越前的历史,这个时代因为自己的到来,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李定国是否还是那么忠烈,不能仅凭嘴巴说说。
得交个投名状。
王欢立刻有了决定,向马龙和祖边道:“你二人说得都有理,李定国既然愿意归降,我们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否则就寒了天下愿意归附者的心,显得无容人之量,日后谁要再降,可要思量再三,与我们无益。不过就这么接纳了他,也显得我们太蠢,万一此人白眼狼一般,拿了大明好处就翻脸不认人,可也不妙,必须要让他拿出诚意来。”
“诚意?”二人一怔,旋即恍然。
马龙微笑道:“大人,可是要让李定国去攻打贺珍?”
王欢大笑,指着马龙道:“知我者伯颜也,李定国与贺珍,一个是张献忠义子,一个是李自成旧部,宿怨已久,前几年还为争夺汉中交过手,如今安康与保宁府相距不远,就让李定国去征讨贺珍,纳个投名状吧!”
三人相视大笑,笑声伴着山巅清风,传荡山岭间,就连走在山底栈道上的豪格,似乎都有所察觉,回头向山上看了一眼,当然了,距离很远,他什么也看不到。
而此时,正因清军离去而在营帐中大排宴席、喝酒庆祝的贺珍,莫名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唾沫鼻涕四溅。
他放下酒碗,面带微醺的揉揉鼻子,含糊道:“娘的,一定有人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