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箭扶摇直上,窜上高空,尖利的啸声在空谷中回音阵阵,让粮车队里所有的人都翘首观看,怔住了。
未等清兵们回过神来,四面八方的树林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般,从两侧山林里、树丛中,呐喊着冲出无数手持兵刃的白袍人来,这些白袍人十人一队,长短兵器互补,成群结队的直扑而下,也不理会被吓呆了的车夫劳役,奔着穿着罩甲的清兵就砍。
“杀鞑子啊!”
王欢暴喝一声,腾身跃起,端着摧山弩翻出藏身的灌木丛,飞身朝栈道冲去。
在他身边,马万年抄着铁胎弓,一步一箭,连珠般的猛射;祖边挺着鬼头刀,似怒目金刚,一张红脸涨的发黑,紧随王欢。两人一左一右,率着护兵队围在王欢身侧,如雪崩了一般猛扑而去。
玛喇希自响箭凌空的那一刻,就觉得不妙了,还未来得及从亲兵手中抓过罩甲,“杀鞑子啊!”的喊杀声已经四起,陡然间两侧山上涌现出无数白袍军士,如整片山崩了一般冲杀而下。
“明军!”玛喇希瞬间反应过来,在西北周边,敢对清军运粮队下手的,绝非寻常响马山贼,除了那股一直阴魂不散截断粮道的明军,他想不出还有谁人来。
玛喇希不愧久经沙场的老将,几十年的厮杀经历中被包围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双目一扫,就知道设下埋伏的敌军比己方兵力多出数倍,散在各处的清兵单打独斗一定会被各个击破,必须聚拢成型。
“竖起认旗,向我靠拢!”玛喇希当机立断,一边吼叫着命令身边亲兵将自己的认旗高高立起,一边抽弓搭箭,第一时间就开始反射。
白袍兵的第一波攻击,依然是弩箭先行,摧山弩的快射速似暴风骤雨,泼水般将一蓬弩箭放了出去,栈道本就狭窄,清兵们躲都没处躲,瞬间就倒了一批人。
王欢的摧山弩也如机关枪般连射十弩,边跑边射,准头不高,却也射翻了两名鞑子兵,一名鞑子兵被射中胸口,在地上抽搐,眼看不活了,另一人却被两支箭矢射中肩膀腹部,鲜血乱飙,这人却悍勇,发狠的一把将腹部箭杆拔出,也不理在肩头晃悠的另一支箭,拔出腰间长刀,狂吼着朝王欢反扑而来。
王欢丢下摧山弩,“当啷”一声长刀出鞘,双手握持,那鞑子兵已经到了眼前,凛冽的刀锋带着血腥味儿横宰到了耳边,王欢长刀一抡,金铁交加,荡了开去。
玛喇希身边的,都是白巴牙喇兵,力大无穷,经验丰富,杀人杀出了花的劲卒,虽受重伤却死战不退,被王欢一刀挡住,立刻刀锋一转,在空中旋了一个最为快捷的弯儿,又从另一方向霹雳般的劈下,动作竟然比没有受伤的王欢还要快,王欢大惊,刚刚那一下硬碰硬,已经有些虎口发麻的感觉,胸口隐然有些发滞,鞑子兵竟然毫无影响,又一刀紧接着就来了,连忙调转刀口,又一次竖刀为棍,“铛”的一声,堪堪挡住了这一刀。
鞑子兵的腹部血流如注,刚才扯箭杆时连肠子都隐隐露了头,却在剧痛之下疯狂起来,大吼一声,将刀收回,高举过顶,然后力劈华山般朝王欢当头砍下。
这一刀力度可开碑裂石,而刚刚连架两刀,刀刀力量大得如同雷击,王欢双手已经力怯,不敢再去硬架这一刀,连忙脚下一错,闪了开去。
鞑子兵的刀去势不减,直接看在地面石头上,火星乱冒,王欢趁机扭腰转身,手中长刀借着腰劲,狠狠的刺入鞑子兵的腰间,双手一拧,刀子在腰里转了一圈,痛的鞑子兵惨呼一声,弯成了一个虾米,倒在地上嘶吼两声死去了。
王欢手心中都是汗水,背上一片凉意,心中连呼侥幸,如果这个鞑子巴牙喇兵不是被自己先发箭重伤,只怕较量武技,王欢绝对是掉脑袋的那一个。
抬头四望,只见四周混乱不堪,祖边和马万年一人对着一个白甲巴牙喇兵,厮杀正酣,自己的亲卫们也与一众清兵混战在一处,几乎无人能分身,不到百人的玛喇希巴牙喇护兵,竟然和自己两百多人的亲卫队杀得难解难分,而玛喇希本人,则还被护在当中,好整以待的拿着硬弓,一箭接着一箭的瞄着白袍兵发射。
王欢心中大为吃惊,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八旗精锐的战力,白巴牙喇兵竟然比自己的白杆兵还要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