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不必猜测,各处州县,只要一心奉王大人为尊,忠心做事,尽可官居原位,不会被牵连,而且大人体贴下意,事情做得好,破格提拔还不是简单得很,现在大人官署中可是稀缺人才呀,你看看我,不过是七品官身,却蒙大人赏识,任署知府事,连跳数级,等战事安定下来,大人就要上报朝廷,为有功者讨封赏官位,到时候蟒袍玉带,都不是不能想的。”
孟知雨一席话说得陈琨眼前一亮,神色飞扬起来,不过孟知雨话风一转,又低声说了几句:“不过王大人最恨两面三刀者,如果拿着他的钱做着他治下的官,却行不忠事做不臣人,惹来雷霆之怒也是可怕至极,陈兄,你看看曾英,如此枭雄,依然被他一夜平定,生擒活捉,就明白了。”
陈琨顿时失色,面带惶恐的惊道:“曾,曾英被王大人活捉了?”
孟知雨一拍脑门:“可不是么,昨晚上抓的,你看看,你我在这说话耽误了许多时间,快快快,陈兄,快回去州衙,收拾一处宽大院落,王大人就要入城休息,别误了。”
陈琨如梦方醒,刚才心里着急,拉着孟知雨站在城门口就啰里啰嗦的聊了半天,还茶水都没有让人家喝一口,不是待客之道,于是连忙引路,带着孟知雨往州衙行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王欢带着三千白袍子弟兵来到合州城,马龙的人和马新田的新军,分别往西和往东追击逃散的曾英败兵去了,四五万人的官军,昨晚上被杀死杀伤的不到一万,剩下的要么被参将游击带着跑了,要么成群结队的散为流匪兵痞,逃入乡里,这些都是祸害,不一一剿灭势必危害地方,王欢捉了曾英,整个重庆府以东的三府两司都是他的地盘,不彻底除了这些后患,将来的治理定然有些麻烦。
三千兵都留在城外,就地扎营休整,王欢只带了五个百人队入城,毕竟此地初定,大队兵马上街多少会对城中百姓带来恐慌,王欢以仁施政以法治境,能不扰民就尽量不扰民。
不过即便如此,五百人的白袍兵脚步铮铮的踏在石板街道上,却比五千人的声势还要大,经过一夜血战,战兵们身上的白袍都沾有斑斑血迹和处处战痕,见者莫不侧目,整齐以同一个角度斜倚在右肩上的白蜡杆长枪,枪刃闪闪发亮,挂在腰间的摧山弩幽幽生辉,透着慑人的肃杀之气。每一个白袍兵都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淡然神色,仿佛昨晚的厮杀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拉练,目光坚毅而沉稳,脚步整齐而有力,腰板笔直,虎虎生威。
躲在街道两边屋檐下的看热闹百姓低声议论着,赞赞称奇,这样的军容军纪,大家从未见过,大明官军不都是一群兵痞子吗?什么时候出了这般铁军?
等到一辆一看就是匆忙打造而成的木制囚车在两匹马的拉拽下混杂在军兵队伍中吱吱嘎嘎的过来时,百姓们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人人都认得出,囚车中披头散发模样狼狈的马脸汉子,不就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明重庆总兵曾英吗?他竟然被夔州兵活捉了!
这个消息街巷相传,很快就传遍了全城,换天了!这是每个人心头想到的头等大事,今后这川东地界,再无曾大人,而唯有王大人。
王欢入城的时候,满城百姓还躲躲闪闪的不大敢上街,所以看到他的人不多,此刻王欢安然坐在合州州衙大堂中,喝着一杯陈琨压箱底的龙井香茗,含笑听着他站在堂中躬身说着话。
“大人,合州一万八千户人丁,府库簿册户籍档案都已在这里,请大人过目。”
陈琨亲手捧着一大叠册子,轻轻的放到王欢手边的桌子上,再躬身退下,脑门上全是汗水,大气都不敢出。
王欢随意拿起一本翻了翻,就丢到一边,让孟知雨去看,自己则和颜悦色的望向陈琨,开口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