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将领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严阵以待的前军中,奔出了五百名鸟统手,列成一条松散的横线,慢慢向前走出。
鸟统手奔出二十步后,一千名弓手排成两列,跟在鸟统手身后,以同样的步伐频率走出阵列。
三列长枪兵依然静静的立在原地,他们和紧挨着的两列刀牌手,是近战主力,须等到鸟统手和弓手取得一定战果后,再视情况出击。
鸟统手一动,王欢就看到了,站在四轮马车木质车厢改造而成的台子上,虽身处千军万马中,也能将对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王祥的鸟统手动了,这是大明诸镇的惯用战法,先由鸟统手施放火器,然后弓手放箭,射乱敌军阵脚后近战兵种冲锋,不过他的骑兵未动,还留在后面,估计是等到我们与他的前军正面接战后,直接冲击我军侧翼。”在王欢身边,马万年、马龙、陈相等人也站在大车上,凝目观望着,祖边是老兵,一眼就看出了对面王祥的打算。
“战法没有错,只要鸟统手和弓手胆子够大,接近至一百步内开枪射箭,我军纵然有盾牌防护,也会被逼得不得不立刻出击,否则就会一直被动挨打。”马龙沉声道,他与马新田一起跟随秦良玉四处征战,也有一种自己的战场观点。
王欢点点头,笑了笑道:“他这是欺我军中无远程武器啊,祖边的那一枪,难道还没有给他提个醒吗?”
马龙凝目看着前方不断接近的鸟统兵,接口道:“大人不知,我白杆兵向来以长枪著称,以往为朝廷出战,都没有使用火器的先例,弓手弩手也少于使用,故而在王祥这类大明军将心中,白杆兵只有长枪、而无射手的印象根深蒂固,他过来的鸟统手和弓手算一算起码有上千人,轻易就能压制住我们,所以就算祖将军刚才开枪打死他一人,王祥也不会引起重视。”
王欢乐了,笑道:“既如此,那就让他长长记性吧,如果他今天能逃出去,一定能永远都记得我夔州兵的劲弩。”
几人谈话间,松散的鸟统兵已经慢慢腾腾的走入了两百步的距离内,随着距离的接近,鸟统手们的脚步越来越慢,红缨毡帽下的兵丁脸上也越来越白,不少人已经端起手上的鸟统,不时吹吹枪上火绳,偷偷的向两侧观察,瞧瞧是否有同伴已经停下来了。
刚刚白袍兵中响起的那一声枪声对王祥没多大感觉,对同样使用鸟统的鸟统手来说,却是很不一样,对面也有鸟统啊,走近了,难道互相对射吗?
以往作战,鸟统手都是在接近到一百多步远的时候,就闹哄哄的开始打枪射击,对面只要一冲,就得赶快往后撤,退到刀牌手和长枪兵后面偷空子放枪,安全无比,就算败了也可以因为距离上的原因逃的最快。
端着鸟统,散兵线一样的鸟统手横队慢的跟乌龟爬行一样了,大家都在等着唢呐声响起的那一刻,只要唢呐声一响,大伙抄枪就射,然后就可以后退了。
跟在他们后面的弓手横队同样慢了下来,鸟统手的心思他们懂得很,等鸟统手一开始射击,他们也可以放箭了,最后大家一起退,谁也别想拉下谁。
走在鸟统横队右侧的火器千总心里也在打鼓,出战时王祥的命令很明确,必须要进入到有效射程内才能开枪,射要射得准,不必担心对方的鸟统,那些石柱穷鬼可能只有一把,凑巧就射死了骂阵的中军官,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走近了放上一轮,一定能射死一大片。
千总很了解手中的武器,鸟统射程虽然有上百步,不过要想打准,穿透木盾,必须接近至五十步以内,否则神仙都不知道铅弹会射到哪里去,但是五十步距离,纵使对面是步卒,只要不怕死在一轮排枪后也能冲上来,自己这五百人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