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正色道:“从截住重庆府来的使者到今天,已经过去近二十日,算算时间,曾英应该得到了我们这边的消息情报,此人目中无人,吃了这个亏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加上窥视银矿之心不死,早晚进军我万寿谷,你带二十个人,潜入重庆府,务必在他军马出发的第一时间,报之于我,可听清楚了?”
陈相眉毛一挑,粗声应道:“属下领命!”
陈相手中,有二十个从万寿城居民中挑选的人,都是机灵的男子,由陈二狗训练,教授混迹市井的知识,准备当作探子使用,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王欢又沉吟一会,问马新田道:“马千总,我俩趁这两日有空,往黑山谷一趟如何?”
马新田站起,面无表情的应道:“是!”
第二天一早,王欢和马新田、陈相带着十几个亲卫甲士,领着陈相手下的二十个人,骑马奔出了万寿谷,顺着官道,一路驰去。在马队后面,跟着三辆两轮马车,车上用苫布盖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丝缝隙,不知道装载着什么东西,赶车的人却是小心翼翼,谨慎得很,速度也比王欢等人要慢得多。
川东多山,地形又和川西川北的山势有所不同,山势奇险,多高山大川,深谷窄沟,旱路极难行走,与蜀中连接汉中的金牛道有得一拼,几乎没有平川坦途,不是在盘山路上翻山就是在架设在山岭里的栈道上越岭,故而川东州县,基本上都是贫穷落后的少数民族部落,人烟稀少。
骑在马上,王欢和马新田又谈起了即将面临的重庆兵马。
“此路如此难行,曾英会不会不走旱路,而取水路,直接顺长江在西沱镇靠岸,然后抄我万寿谷的后路,从石柱方向袭来?”王欢看着路边延绵不断的深山密林,摸着下巴问道。
马新田虎目一寒,沉声道:“应该不会,如果他敢这么做,等于直接攻打我土司城,现在秦总兵和他都是大明军门,级别不相上下,秦总兵还贵为二品诰命,压他一头,攻我石柱,等于直接扯旗造反,大明朝廷声势虽微,他曾英也必须顾及。”
王欢心头一喜,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皱眉道:“他真这么规矩?”
马新田想了想,脸也不红的应道:“不一定。”
王欢心头一痛,差点从马上栽了下去,抱着马脖子强忍住一口老血,瞪着马新田嘴巴一张一合,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个扑克脸,没把握就别老神在在的断言啊,弄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
马新田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王欢便秘的表情,呆脸道:“因为我相信,曾英不敢去惹秦总兵。他只会老老实实的从旱路直接到万寿谷来。”
王欢吞口口水,费力的说道:“打我们和打土司城,有区别么?我们也是石柱宣慰使司管辖,我们有难,义母难道不来救援吗?”
“救援必然要来救援,但秦总兵来不了了。”马新田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表情,那是一抹淡淡的忧虑,虽然他极力压抑着,却被王欢明显的从眉宇间、眼神里看了出来:“前年大战张献忠,巡抚陈士奇不听秦总兵良言,弃守隘口,举全川之兵与张献忠决战,一败涂地,秦总兵孤军五百人救夔州,兵少无功,反在战斗中引发旧疾,加上年事已高,药石无用,再也不能行军外出,否则性命堪危。”
王欢恍然大悟,原来秦良玉晚年有疾病缠身,无法再跃马征战,这却是历史书上没有提到的。
不过想想也正常,再猛的人,在这个年代的生活医疗条件下,到了七十岁的年纪,还能颤悠悠的活着就是万福,怎么可能还有能力提刀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