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才急了,再也顾不得李廷玉要欣赏风景,连声道:“图大人不知,其实这洪泽湖上很不安生,近年来有一股水贼作乱,滋扰百姓,抢劫过往客商,而且胆大妄为,连朝廷漕运都敢劫扰,下官不才,一直在努力剿灭,只是苦于军力薄弱,一时间不能斩草除根,眼下水贼仍然势大,附近流民更是蚁附而去,他们的窝子之一,就是前面的穆敦岛,而图大人重任在身,如果碰上这伙贼盗,恐会节外生枝,所以请大人赶快下令转向!”
扮作图海的李廷玉听着李万才急巴巴的说着话,却连眉毛都没动一动,大刀金马的站在船头斜眼看了看李万才,不削一顾的道:“李大人怎么对这洪泽湖水贼如此惧怕?难道水贼真的比我八旗精兵还要厉害?”
这话一出口,就把李万才呛得差点吐出一腔血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再劝了,只得解释道:“图大人多心了,下官不是这意思,八旗精兵自然天下无敌,只是这水贼……”
李廷玉手一挥,粗声打断道:“李大人不必多言,本将在关内关外,纵横沙场,见过多少雄兵悍将,杀过无数贼兵,手下怨鬼成千上万,谅这区区水贼,又何足挂齿?”
李万才嘴巴喃喃几下,还想再说,却见李廷玉脸皮一板,似乎对自己的态度很是不满,越是什么话也不便再说了,立在那里发呆,只觉这图海是北方人,没见过水上战阵,不知道水贼的可怕,妄自尊大,但是,自己该怎么办呢?
心头转了无数念头,最后决然想到:既然自己话已经说到了,你图海要自找麻烦也怪不得我,如果能借清兵之手干掉水贼最好,如果反被水贼干掉,对不起,我李万才还有大好前程,就不陪你了。
主意一定,李万才立刻又挂上笑脸,附和道:“是,是,图大人精兵强将,想来那水贼如若敢自不量力前来骚扰,图大人定能摧古拉朽般将其斩尽杀绝,为这洪泽湖百姓了去一桩祸事。”
李廷玉面色这才缓和,扬声笑道:“那是当然,哈哈哈,李大人,来来来,快来看那岛上,绿树成荫,鸟兽鸣叫,隐隐还有人烟居住,似乎很有趣,不如我们上去,狩猎一番来点野味置酒饮乐如何?”
李万才勉强抽动脸皮,笑了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哑着嗓子拱手道:“图大人雅兴,下官理当遵从,可惜下官还有急切公务,不能再陪大人了,不如大人上岸狩猎,下官就先告辞了,他日下官必到大人军中,携带厚礼,再和大人共同把酒言欢!”
说罢就转身回头,想叫亲随备船离去,却不料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光头。
王欢笑嘻嘻的站在李万才身后,道:“李大人哪里去?我家大人说要请李大人上岛去吃酒呢。”
对于这个和尚一样的少年,李万才非常不放在眼里,只当这是李廷玉的癖好,喜欢带着个小和尚在身边而已,于是强压住心中的不悦,冷声道:“本官有要事在身,已经向图大人说明了,这就要先走一步。”
“哦?穆墩岛上风景秀丽,李大人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不如这样,请李大人的从人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可以先办着,李大人就别急了,且上岛去吧。”
王欢嬉皮笑脸的说道。
李万才顿时神情大变,怒目圆瞪,叫道:“大胆!你是何人?敢如此对本官说话!”
王欢依然面带笑容,冲身后招招手,高声叫道:“送他们下船!”李万才的亲随在这条船上,约有十余人,这时候毫无防备的东一个西一个分散开来,只见白杆兵们应声而动,一拥而上,没等亲随们有所反应,就已经抽刀砍了上去,转眼间一声声惊叫惨呼连起,鲜血四溅,十余人都被砍死,丢下湖去,染红了一片湖水。
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李万才完全呆了,这是在清军船上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王欢面不改色,带着笑意看着李万才。
笑容满是恶意,明明是在笑,李万才却觉得有无数刀剑从那张笑脸上扑面而来,刀刀砍在自己心里,看得他心神乱颠,连手脚都发起抖来,几乎站立不稳,慌忙回身过去,口中乱叫道:“图大人,图大人救我!”
一转身,就好似一头撞在一堵墙上,撞得李万才眼泪鼻涕乱流,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李廷玉大手一伸,拎住了衣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提了起来。
“看看,李大人你着什么急啊,既然来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个忙吧!”李廷玉笑眯眯的凑着李万才的脸说道。
李万才身材不高,只及李廷玉的胸口,被人拎起,像一只小鸡一样手脚乱舞,惊叫起来:“啊!图大人,图大人,下官怎么了?为何要如此对待下官?我是朝廷任命的漕运官员,你这样不怕朝廷降罪吗?”
李廷玉将李万才随手一丢,扔到甲板上,晒道:“朝廷?哪个朝廷?清廷还是明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