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爬岭子?得,赶明儿在城墙上放几杆轿子得了!”
听说又要跑两里路去爬欢喜岭,几个身形肥硕的将军,满嘴的叫苦不迭。
“诸位将军常年疏于兵事,有所不知;正所谓炮弹无眼,倭夷虽然是轰击关外三城,可是炮弹落进主城也不算稀奇,相较之下,还是欢喜岭和角山远离炮火,更加的安全。”
易顺鼎摇头晃脑的给一群湘楚老将解惑,以显示自己精于战事。
“麻痹,你爷爷也不是白痴,能不懂这道理;爷爷是不想跑路,就你个孙子显能耐是不?听说何长缨揍过你,该!不过看来还真是打轻了。”
一群湘楚将领人人心里唾骂,一边撒开腿丫子,朝着欢喜岭冲去。
“轰——”
天地间如风云变色,澎湃的爆鸣压制了一切声音。
经过短暂的试射之后,日军三个炮兵联队,近百门各式火炮,开始对关外三城发动猛烈的炮击。
炮火所到之处,一片浓烟烈焰,而那火药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更是搅得关外三城周边狂风大作。
空气里全是呛人的热浪硝烟,呼吸到嗓子里都是火辣辣的疼。
众老将脚下的长龙,都在微微的颤抖,那些年久未修脱离黏土粘合的城砖,更是如说书人手里的快板一般,上下抖颤得‘啪啪’乱响。
“咻咻——”
不时的,一枚枚射高了的炮弹越过关外三城,又越过这道长城,轰到后面的关内。
有一枚榴散弹正巧在凤字军的营地上头爆响,把下面一群清军射的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视之让人胆寒。
“这么狂的炮火?这是什么炮弹,这么邪性!”
这个时候,第一次见到现代火炮威能的吴大澄,才终于变色;心里想着刚才自己的大言,不禁满脸的血红。
这么密集恐怖,而且如此精准的炮击,假如自己真的率兵去攻击倭夷阵地,估计还没冲到地儿,都不知道有几百数千儿郎死于这泼天炮火!
幸好此时大伙儿都在拼命的朝东跑,个个都是满心的震颤,累的也是满头大汗的满脸血红,倒也显不出吴大澄脸色的特别之处。
终于,一群老将跑到东面齐着东罗城的长城边,都是猛松一口气,脚下的步子顿时慢了很多。
就是一个年轻人,一连气的这么跑了六七百米,也会气竭。
更何况这些养尊处优数十年,开始玩姑娘,抽大烟的老将,和那些仗着父辈蒙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麻痹,累死老子了,我不走了;今儿老子就不信,它炮弹能长眼睛炸着爷爷!”
福寿军分统,满身肥肉的三品大胖子参将陶伟泉,满脸淌汗的实在是跑不动了。
而且他看到大部分的炮弹都落在关外三城,把三城炸成一团浆糊,却只有少数的炮弹越过长城,炸进关内。
况且现在已经跑到了齐着东罗城的边沿,再往前跑三四百米就是欢喜岭了。
于是觉得安全了的大陶伟泉,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城砖上面,死活也不愿意再起来了。
“咻——”
一枚射高,射偏了高爆弹,尖啸着高高越过东罗城,朝着山海关长城轰了过来。
“我就不信,爷爷今儿偏就不信这个邪!”
福寿军分统陶伟泉,气喘吁吁的坐城砖上面,仰着脖子嘶吼,声音里面全是颤抖。
“咻——,轰!”
这枚105mm口径的高爆弹,准确的击中在陶伟泉身后三十余米处的长城垛口,团起一大耀眼的火焰,然后弹头继续斜射,击打上城墙的地面。
“——”
狂暴的动能,直接把这段长城表层的城砖全部高高掀起,在滔天的轰鸣声里,混合着锋利的弹片,碎裂如参差石子的城砖,朝着漫天急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