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纶笑眯眯的说道:“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嗯,幼樵说得有理。”
李鸿章看到这些天来,一直强作笑颜,意志消沉的张佩纶,终于恢复了一丝直隶总督府的那种纹枰天下的自信,不禁高兴的笑了出来。
今天的对话,能让跟我一个老头子一起受委屈的赫赫有名的‘翰林四谏’张幼樵,找到一丝在直隶总督府时那种指点天下的感觉,也算聊以安慰吧。
“老爷,外面来了一批快马,说是大少爷的信。”
厚厚的布帘外面,老管家满声喜气的禀告着。
“啊?”
李鸿章和张佩纶都是又惊又喜。
“原来如此!”
“打得果真惨烈!”
张佩纶昂扬顿挫的读完李经方的书信,两人均是如畅饮美酒,身心舒畅。
“有了这次大捷,皇上总不会再按着老佛爷的心意,逼着我低三下四的去找洋人谈议和吧;谁愿意遗臭万年!”
说道这句话的时候,李鸿章怎么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愤怒,如天雷隐隐,在堂内嗡鸣。
皇上逼着我北洋跟倭夷水陆大战,却指使帝党处处制肘。
把我北洋大将纷纷捋官下狱,精兵拆的七零八落,谋夺我北洋,然后污我名声。
然后把我像垃圾一样,扫进这个幽暗院落。
这些我都能忍。
然而现在却变本加厉,和老佛爷一起逼我和谈。
这岂不是要让我比老师更加的遗臭万年?
我湘淮儿男,为你爱新觉罗打太平,打捻子,打法兰西,打各地教匪,打东洋——
流了多少的血,战死了多少的湘淮儿郎,留下了多少的孤儿寡母,结果一个个却要落得今天这个悲惨下场?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何况是他大清第一重臣,名满天下,一手建立出北洋这个庞然大物的李鸿章!
“幼樵,你我就在这个小院子里,细看外面的涛生云灭;有了老头子我的这个前车之鉴,好好的看一看他们能走出来一条怎么不一样的新路。”
正所谓‘正在此山中,云生不知处’,现在李鸿章跳出了那座山,再回眼看去过往的云烟,自然能够看清很多以前并没有十分注意,或者没能看得太明白的东西。
比如,那本书,那些歌。
比如,适时跳出了旅顺那个圈子,而现在旅顺应该已经被抗倭军完全掌控,可以说和朝廷暂时是内外断绝。
再比如,那首惊艳绝伦,霸气磅礴的《沁园春·雪》。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这是何等的气概?
不是放眼天下皆山小,借问九鼎重否之人,哪能写出如此孤绝之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