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东陵樾那一支,他的母亲梁氏主持着中馈。此时陪同着安平公夫人走在侧面,时不时也拉着卫瑜说着话,态度亲和而端庄。
卫瑜一边答着,一边淡淡观察着府内陈饰,说是三步一景五步一画也不容为过,一树一亭都经得起仔细推敲,展现着百年积淀。
来到一处布置典致而安静的院落中,婢女轻手掀开帘子,卫瑜在安平公夫人的示意下一同走了进去。
在来河内的路上,安平公夫人找着机会已经给她讲了许多关于东陵本家府中之事,包括各个分支、家中主要长辈、妯娌关系等…
看着众人端肃的模样,卫瑜不难猜出此刻要拜见的正是东陵家族目前辈分最长的老人——东陵殊的曾祖母。
上一辈安平公夫妇去的早,安平公东陵尚很早就提出将祖母接到盛京休养。但老人习惯了河内,不愿意劳途前往那么远的地方,考虑到老人的身体,便继续由本家来照顾了。今年老人已九十二高寿,虽眼花耳鸣已认不太清人,也算极其深厚的福分了,是全家族的老祖宗。
“祖母,殊哥儿娶了媳妇,带着一起来看您了…”安平公东陵尚伏在她耳边柔声道。
卫瑜随着东陵殊一同上前,恭恭敬敬地在她面前磕了三个头。
“……殊哥儿?小殊儿回来了?”老人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眯着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东陵殊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我在这里,曾祖母。”
“是樾哥儿啊…你又逃课去打猎了?这天冷了,得多穿点儿…”
东陵殊面色不变,继续耐心道:“曾祖母,我是殊哥儿。”
老人却不再搭理他,嘴里喃喃道:“依依呢?依依……啊,在这儿呢,依依快过来…”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集中在了卫瑜身上。
“老祖宗认不太清人了,也是心里挂念依依…”梁氏轻叹口气道。
看着老人还在召唤的手,卫瑜上前握住,笑着解释道:“曾祖母,我不是依依,我叫卫瑜。”
“依依,依依啊…”老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拉着她道,“你昨个儿给我跳的那个舞可真好看,再跳一次吧?”
“老祖宗,您累了,孙媳带您去里屋休息可好?”梁氏歉意地看了看卫瑜,上前扶在她的身侧。
“不要不要…依依呢?”
老祖宗不愿进去,梁氏只得顺着她道:“那咱们就不进去,老祖宗靠在这里休息会儿可好?”
“让依依陪着我。”
卫瑜急忙伸出手去让她够道,温声道:“阿瑜陪着您吧。”
这回老祖宗没有拒绝,闭上了眼睛。
众人不能再站在这里打扰,东陵殊道:“父亲我陪着阿瑜留在这里好了,您跟母亲先回去休息。”
见老祖宗手中不放,强行分开又怕惊扰到她,只能将卫瑜留下。
梁氏嘱咐道:“真是对不住了阿瑜,老祖宗浅眠,过不了一会儿就能醒来,倒时候我的婢女会带你们去自己的房间。”
“婶母放心吧,阿瑜会照顾好老祖宗的。”
长辈们依次离开后,卫瑜看向东陵殊,相视一笑,转回头后笑意还未收,就见原本睡着的老祖宗已睁开了眼,正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
“老祖宗您醒了?可要用水?”
“…你是哪家姑娘?”
东陵殊起身坐了过来,看着老祖宗道:“曾祖母可认得我?”
“殊哥儿别以为我老了糊涂了,你这小子就可以拿曾祖母寻开心。”老祖宗哼了一声,眼睛看向了一边,像小孩子一样置了气。
“曾孙儿可不敢。”东陵殊笑开,拉过卫瑜道,“这不专门把媳妇带来给您看了吗?”
“你娶了媳妇?”
东陵殊挑眉,随意地靠在一边。
卫瑜见二人关系处的轻松,一看就是关系深厚之人,也不再拘束,重新介绍自己道:“曾祖母,我是卫瑜,您唤我阿瑜便是。”
老祖宗眼神不太好了,伸出手去想要摸她,卫瑜主动扶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是个标致姑娘,阿瑜啊…我们家殊哥儿毛病多,你可别太惯他。”
卫瑜噗嗤一笑,瞥了那人一眼,用力点了点头应道:“坏毛病多办都是惯的,我会给他徶过来的!”
“殊哥儿媳妇啊,你可会跳舞?”
“会一些,不及依姐姐跳的好,曾祖母了要看?”
“嗯…”老祖宗点了点头,“就跳个依依之前常跳的那个婆娑舞吧!”
东陵殊抬眼询问,卫瑜笑笑让他放心,起身来到床前。身姿轻展,自己嘴里一边轻声哼着小调,一边跳了起来。
婆娑舞她见东陵依依跳过几次,也跟着仔细学过,就算还没领会到其中精髓,但融入自己的特点,别走一番风味。
东陵殊淡笑着看着,比老祖宗要认真的多。
一曲终了,老祖宗已闭上了眼睛。东陵殊帮着抽出她身后的垫子,慢慢地将她放平在床上。
卫瑜给她掖好被子,又叫来婢女在旁照看着,见无什么事了,便和东陵殊一起离开了院子。
梁氏的婢女一直侯在外面,见他们出来,上前行礼,引着去了准备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