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谦却摇了摇头,将扇子在指尖转了一圈,带着笑意迈步朝着里面的牢房去了。
收拾什么,他就是来看那个阉狗落了多惨的下场。
“知啦”一声,门被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臭气差点将狱卒熏一跟头,叶谦面上的笑意却是半分未变,扇子只在鼻前掩了一下,便随手收了起来。
“邵大人,别来无恙啊。”
叶谦朗声笑着,不紧不慢地迈步进去,眼睛都笑了弯了起来。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叶谦也不在意,反而缓步走过去。离着那道牢门越近,地上腐臭的瓜果便越多。他一步步踩过去,原本一尘不染的衣摆被沾上腥臭的汁液。
“看来邵大人很喜欢老鼠?”他唇角微扬,语气都透着几分轻快,随意地扔出一句,“那只都要啃到您的鞋子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老鼠恰好转头去吃另一个腐臭的白菜,正撞到邵俨的鞋上。
邵俨只觉得身体僵硬,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没有睁开眼,却好像已经看到了一只污臭的老鼠,尖嘴利牙,身上还沾着不知名的汁液。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一样的体验吧!”
叶谦笑了起来,笑声极为爽朗,带着意气风发的蓬勃。若单单是去看他的神情,甚至是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
他的眉眼微弯,眸中却是冰冰凉凉的。
早该死的人,硬是要苟活到现在,这是何必呢!
不过……这次也死不掉的吧。算不说这太监自身的实力,便是三皇女也定然是不会让他死的。
“邵大人,幸好这会儿染儿姐不在,不然看到您这幅模样……啧啧!”
叶谦的眼睛转了半圈,又故意提起祁染来刺激他。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亲昵,似乎就只是遗憾的感慨。
他在祁染手下是没有讨到什么便宜的,不过用祁染来刺激邵俨,还是非常好用的。
邵俨的唇瓣紧抿,几乎是将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地咬住咽回去。
叶谦抬手随意地挥了两下手里的扇子,眉眼中的笑意更浓,故意以一种极温情的语调提起曾经学武的事情:“说真的,染儿姐也真是从小霸道了。当初啊,教我学武的时候也是……”
他摇头笑着,那怀念的神色做了一个十成十。
然而邵俨半个字都没有回给他,坐在原处,似是老僧入定。
两人间只隔着一道栅栏,邵俨的一些微小的反应,还是落到了叶谦的眼中。他继续说着,欣赏着邵俨强压情绪。
呵,怎么可能不在意!
叶谦这一趟似乎就是来和邵俨闲聊的,又说了一会儿,竟转头便准备走了。
只不过,转身的时候,腰间的一个香囊掉了下来。又被他无意的一脚踹到了一堆杂乱中,看不到了踪迹。
门重新关上,叶谦的脚步声慢慢远了。
邵俨缓慢地睁开眼睛,看向那道紧闭的门,眸色冰冷透出杀气,喉间甚至尝到一丝腥甜。
这一个眼神叶谦没有看到,不过他心中是明白的。
“将门好好关着吧。寅时之前都不会有人过来了。”叶谦迈步走出地牢,随口和狱卒说一句。
“是。”
狱卒有些茫然,却还是认真地应了一句。
叶谦回头看了紧闭的牢门,扬眉笑了起来,抬手“啪”地一下打开扇子,随手扇了扇。
那太监便是死不掉,今天晚上怎么也要断一只手脚吧。或许都不止那么简单,毕竟寅时来的“宾客”,可都是与那太监有血海深仇的。
而且,还有那个……
嗯,好好享受吧。
定然是刻骨铭心的。
叶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一如往日,看不出半分锋芒,只觉得这人温柔至极。然而他每时每刻心里盘算的事情,却根本是见不了光的。
他转身离开,上了马车回府。
夜愈发深了,地牢也更安静了几分。
邵俨坐在原处,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心头的躁动平息。他重新闭上眼睛,耳边却似乎还能听到叶谦说的那些话。那每一个字都刺得他耳朵疼。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出了幻觉,他竟然觉得周围的腐臭中掺杂着一丝清香。初时还不觉得明显,后来大概是困倦了,神志有些模糊,那种香气就开始铺天盖地。
地牢并没有床榻,邵俨便挨到一处墙坐着,眼皮重得厉害,脑中一片混沌。他隐隐察觉到异常,但是精神已经不受控制。黑暗中像是隐藏着一只巨兽,等到他一放松精神,就会扑上来将他整个吞噬掉。
神志被拖入黑暗的瞬间,邵俨已经完全闻不到周围的臭味,只有那种钻进脑子里的香气。
“昭儿!读书时怎么能够犯困!”
忽然,一声男子断喝,将邵俨猛地惊醒。
他警觉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左右看了一圈,却发现自己坐在案前,旁边站着一个青衫白须老人。
“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