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蹲在屋顶上,微微有些发怔,下意识转头去看纣国皇宫的方向。
那金碧辉煌的样子,一如柳国。
自古上皇位都是踏着无数人的尸体踩上去的,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大哥做事稳健、勤政爱民,若是上位定然会是一位仁君。而她自幼学史书兵法、带兵打仗,如果大权在握,野心一旦活过来,必定……
“主子。”
摔碎的玉佩被递到祁染手边,一袭黑衣的暗卫等着祁染吩咐。
“着人重新雕刻一个,然后传信给……”祁染的思绪被声音打断,收回悠远的目光,转头看向这块被摔碎的玉佩。她话说了一般突然顿住,长呼一口气,摇头笑了,改口道,“算了。传令下去,以后暗部与其他都割开来,让暗部的人,从今往后直接听令胧悦。”
几年前她便已经开始部署安排,将手下的孩子一一分开,暗部的孩子自有才学、野心尚在,想要建功立业,便不该困在她的身边。
她日常使用的都是明部的孩子,而暗部的孩子只让他们潜伏。多年没有对他们加以控制,如今怕是心已经浮了。胧悦接手以后,应当还要仔细分辨一番。
不过也有好处,自己几乎没有使用过他们,所以等投靠了大哥,查出来的也是清白的身世。
祁染挥挥手让暗卫退下,自己纵身从屋顶跃下,轻功飞了出去。
纣国的皇宫自有高手,只不过多数护在小皇帝身边,其他的散落开来,国库这边也有两三人。
不过,掌管簿子的太监身边可没有高手护着!
祁染一路轻功摸到那大太监的住处,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便避开了巡逻的宫人。她隐在院子中茂密的树上,想起刚才的轻易潜入,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纣国这边居然连皇宫侍卫都不会内力!下次该叫小祖宗好好练练他们,这样才能……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神色一僵,低头扯了扯唇角笑了。
祁染蹲在暗处,闭上眼睛仔细感应了屋子里的气息,有两个人都不会武。她直接飞身进去,一准能在他们呼救之前将人打晕。
可是……
祁染记得昨日的宴会,邵俨在宫中还是有些势力的。小皇帝如今正是看他不顺眼,如果这事被报上去,可能被借机针对。
她想到这里,便先按捺住动作。反正也只是查一下簿子,她只要能耐心等一个更好的时机,便能做到不打草惊蛇。
祁染敛了气息,在树上蹲了快半个时辰,甚至没有等到这两个人出来如厕。
又过了半刻钟,终于见有小太监行色匆匆地跑进去,半开着的门,能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应公公,有一批东西等着入库了。”
“好。”
那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太监应了一句,拿起手边的簿子,站起身跟着他出去了。
祁染暗暗松了一口气,掐着两人离开院子的时间,从树上摘了一个青涩的果子,将柄在树上蹭了两下,把新鲜的切口伪装好,伸手扔到门上。
“咚”的一下,响声还挺明显。
“谁?”
里面的小太监站起身,往门口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然而外面只有风吹过,什么回应都没有。
祁染也不着急,又拿了一个果子,原样弄好扔到门上。
连着两次响动,小太监便是再镇定,也忍不住出来查看情况。他几步走到门口,迈步出去往外看,行事倒是谨慎,一直守着门口,生怕有什么变动。
然而祁染已经在这个时候,从相隔有些远的窗户窜了进去。
这么短的时间,自然不足以她去翻簿子。
不过……
小太监左右看了两眼,只见到角落有一个果子。他实在没有看出太多异常,便觉得该是风吹的,于是转头回了屋子。
白色的粉末融在茶里,什么都看不出来。
祁染隐在暗处,像是一个捕猎者,极有耐心。
小太监坐回原处,继续捡起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他将两个簿子放在一起,仔细核对,半天才终于喝了一口茶。
那茶只前后喝了两口,便听到肚子“咕噜”一声响,随后便疼了起来。
小太监面色发白,抱着肚子赶紧出去寻茅厕,出门前还尽职尽责地好关窗户,又拿了钥匙将门锁上,却不知“贼”早就到了屋里。
祁染听着外面落了锁,才旋身从屋顶落下来。
她刚才便已经观察过了放簿子的地方,快步过去抽出几本簿子,将上面的排列的方式仔细看了。掌管库房的老太监到算是有些能耐,簿子的分层码放做得很好,给她着节省了很多的时间。
祁染快速翻阅着簿子,精神始终紧绷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诶!三儿怎么把屋子给锁上了?”
有人影倒映在门上,说话的正是刚才出去对账的老太监。
祁染没有想到他回来这么快,便是府中东西入库也要更久一些。她的神经更为紧张,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诶呀!应公公,您可快一点,太后娘娘正等着这个玉瓶放花呢!”旁边的太监开口了,嗓音极为尖细,带着些盛气凌人的意味。
“呦!齐公公这是在指责杂家?方才东西还在入库,杂家方才放下事情便来了。您还在这里闲言碎语,倒是不知意味是何!”老太监的嘴也丝毫不饶人,拔高了嗓音,出口便是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