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何小曼的远见是因为经历,那丁砚的远见则是天生的灵性。
从江边缓缓而归,终于回到酒店大堂。
“明天我们几点集合?”何小曼问丁砚。
丁砚却问:“你今晚是打算住回学校吗?”
何小曼笑道:“学校还没开学,我昨晚在朋友家借住了一晚上……”
“什么朋友?”丁砚隐隐有些酸意。何小曼在s市都有朋友了啊,她不是还有办事处吗?
“是个很优雅的老太太,算是……”何小曼想了想,“算是忘年交吧。”
“哦……”丁砚这才舒了口气,“如果今天我的飞机不晚点,我们也应该直接就回了c州,所以,不要再麻烦她了吧……”
说着,从兜里居然掏出了两张房卡。略有些脸红,跟何小曼道:“其实……我还是要了两个房间。”
这是不打算让何小曼离开啊。
何小曼默默地接过房卡,翻过来又看了看,与后世的倒也别无二致。这是何小曼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看见房卡这种东西,亦只会出现在这大城市的外资酒店里,还远远没有普及。
酒店的三十层,落地玻璃窗前,丁砚从身后轻轻地拥住何小曼,这是当下他敢于实行的最大胆的行为。
窗外是万家灯火,整个城市静谧而又繁华的夜,尽入眼帘。江水滔滔依旧,游船晃动出斑阑的光影。
“真美。”丁砚轻轻赞叹,不知是赞美这城市的夜,还是赞美眼前的人。
“这个城市已经万事俱备,只等着哪天光芒四射。”
何小曼却顺着赞叹起这夜景。
丁砚并没有解释,无论是人还是景,那都是他深藏已久的心里话。这夜,如果没有何小曼,会黯然失色。
“谢谢你让我留下,我还是第一次从这样的高度欣赏它。”何小曼道。
“我留下你,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你欣赏夜景。”丁砚笑道。
“哦?”何小曼无来由地有些紧张,虽然知道丁砚是绅士,但内心柔情涌动的少年,到底能维持多久的“绅士”,她却没有把握。
“那是为什么?”何小曼未敢发散,只老老实实地问。
“只有在s市,我们才能这样无所顾忌。回到c州,大概就只能在街头散步说说话了。”
丁砚讲得质朴,何小曼却听懂了。
c州,各自有家,各自有家人,彼此都没有私密的空间,而这年代的娱乐,或是看电影,或是压马路,也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丁砚,是想创造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仅此而已。
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二人赤足坐在绒绒的地毯上,就这样望着整个城市的星星点点,诉不完的离情,也有想不尽的未来。
终于,夜深了。丁砚要回自己房间。
“明天我们几点集合?”何小曼又问。
“十点有一班去c州方向的火车,我们就坐那班。”
“呀,那得早点起床。不然车票会买不到的。”何小曼已经很有经验了,起码要提前两小时到售票处,这才比较保险。掐指算一算,便打电话给前台:“我是3050房,麻烦你明天六点叫早。对,3050和3052,都是六点。”
丁砚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快睡吧,晚安!”说着,又给了一个晚安拥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何小曼的房间。
半小时后,丁砚出现在酒店大堂:“麻烦你,3050和3052改为七点半叫早。”
前台服务生有些讶异,但这两个房间都是丁砚来开的,他来更改叫早时间也没什么问题,便依言重新登记。
丁砚直奔火车站售票大厅,将第二天十点的火车票买好。再回酒店,已是将近凌晨两点。
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声“准时”响起。
何小曼起床,洗漱,一切弄停当,一看房间里的钟……
八点!
大惊失色!
冲到隔壁就按门铃,还按得特别急。
房间门才打开,她就冲进去急吼吼道:“不好,睡过头了,八点了!完了完了,赶过去还得一个小时,肯定买不到车票了!”
丁砚听她吼完,笑得坏坏的:“那就明天再走嘛,又不急,奠基仪式不是要30号嘛,今天才13号。”
咦,这话风不大对。怎么听上去这么胸有成竹?
“你怎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何小曼也不笨,灵光一闪,“啊,怪不得没有准时叫早,是不是你使的坏啊?”
丁砚拧她的鼻子:“什么叫使坏!你昨天在机场等了一天,我是想着你一定很疲惫,让你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吧,一听他这么关心自己,何小曼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颓然道:“那只好再住一天了。这酒店很贵吧……”
才说完,想起曾玉裳说一定要有优雅的作派,又挑挑眉,挺起刚刚还颓然的背:“贵就贵吧,就当度假了。”
丁砚笑出声来,不由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柔顺的长发揉得一片混乱。
“你说的啊。那我们就安安心心度个假。车票嘛……就让它作废吧。”丁砚掏出两张车票,作势要往垃圾桶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