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而那断海城就像是自成一方世界,既是大得像是无边无际,又不见什么修士的踪迹,因而谢世瑜将那断海城误认为了是存在于另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小千界中也不足为奇。
若是谢世瑜在那登江城中停留得够久的话,怕是也能听到断海城的传闻,但奈何他只不过是刚刚踏进登江城中没多久,就被小狐带着跑远了,因此直到今天,谢世瑜才明白了那断海城的前因后果。
断海城,是仲沉界中的一方奇地。
它广。
广得不像是城,甚至不像是国,而像是一州。
而断海城中之人所踩着的也不是土地,也不是海水,而是白玉——近乎有一州之广、一州之重的白玉。
这些白玉,就这样托着断海城中的人民,漂浮在深海之上,与世隔绝。
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想要一探这断海城,想要知道这断海城究竟出自于万万年前的哪个大能之手,但他们都无功而返,因为断海城有一个近乎一州之广的结界,没有哪个修士能够闯入这个结界之中,甚至连大乘期的尊者都在这结界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更何况其它的修士?
于是一部分修士死了心,离开了断海城,而另一部分修士则灵机一动,选中自己后代中那些无法修行的人,将他们送入断海城。
但他们却都有去无回。
就这样,万万年下来,断海城被笼罩上一层神秘而恐怖的面纱。
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有着什么,也没人能够从里面出来,只能遥遥望见迷雾中浮出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繁华景图。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它将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但就在三十多年前,一道流星划破长空,坠入断海城中,叫那笼罩着断海城的结界有一瞬间的溃散。
虽然那结界下一瞬又凝结起来,但这一瞬间的溃散还是留在了有心人心中。
转眼,数年过去。
就在那流星落入断海城中的二十多年后,也就是现在的十三年前,那结界不知怎的,竟是呈现了衰弱之态,而到三年前时,那结界的衰弱之态更甚,就好像一碰就会碎裂。
见到这一幕后,无数的修士开始走入空间阵,从各个千界各个地方开始向断海城聚集,就连深海之中的那些妖兽也在它们相互的联系下向着断海城靠拢,徘徊不去,等待着结界消失的那一刻。
而就在一天前,那岌岌可危的结界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于是,一些修士心中最后一分顾忌也消失不见,开始向着断海城蜂拥而去。
在这些修士中,既有见利起义的魔门修士,也有纯粹是为了一探传说中的断海城的道门子弟……但无论如何,在断海城结界破碎的那一天,它就彻底成为了一个是非之地。
而这也正是这老人家劝说谢世瑜的缘故。
毕竟比起那些仙气渺渺的仙师们来说,谢世瑜同一个俊美的公子哥儿没有区别,再者说,在那老人看来,若谢世瑜当真是仙师的一员,他又怎会来问他一个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这一生,见过的修士虽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在他看来,就算是道门子弟,也鲜有对他们这些凡人和颜悦色的时候,所以,会同他问路的谢世瑜,定是听说断海城事后,想要一探究竟的胆大包天的年轻人。
于是,出于对年轻人的怜惜,老人家就多嘴了这一句。
对于这样的老人家,谢世瑜心里看得分明,但却没有分辨的意思,因为这老人毕竟是一片好心,而他也的确没有去断海城的心思。
而且,去过断海城的谢世瑜倒是知道,那儿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神乎其神,天还是一样的天,地也是一样的地,除了鲜有修士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奇异之事。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谢世瑜这样想着,告别了那老人家,登上了出海的船。
这艘船十分大,它身长百丈,宽十余丈,而它光是浮在水面上的船身,就有足足二十丈!
这样的一艘大船,就像是在海上漂浮的巨兽,当人站在这巨兽面前抬头望去时,顿时由衷感到自身的渺小。
这样的大船,刚出方覆界的谢世瑜还是第一次瞧见。
而当谢世瑜登上这艘船时,他便发现,这船上,竟还有数十的修士。虽然他们都掩饰得很好,但却逃不过谢世瑜的眼睛。
不过叫谢世瑜感到有些微奇怪的是,他所在的方覆界,因前几天才方打开空间阵,因此他这是第一次出方覆界,所以他没见过这样大的船不足为奇。
可那些隐藏了自己身份的修士们,似乎也是第一次瞧见。
当他们登上船后,谢世瑜能够听到压得低低的惊呼不时从他们中间传出,十分惊叹佩服的样子。
其中,一个听起来有些天真跳脱的女声对着这船赞叹道:“这样大的船,也不知那些凡人是怎么造出,又怎么叫它浮在海上的……以前我还觉得我们修士十分了得,但是今天一看才知道,凡人也是很了不起的呢!比如说,若让我来的话,在不动用符箓术法的情况下,我可造不了这般大的船呢!”
听着这个女声的话,谢世瑜站在另一头的船舷上,虽未回头,但却也在心中稍稍点头,觉得正是如此。
可下一刻,那修士中传出一声幽幽轻叹,道:“李师妹,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那些凡人又怎能同我们相提并论?你这样说,又将炼器堂的师兄师弟们置于何地?要我说来,我还是觉得炼器堂的师兄们更为了不起,那飞天遁地的法宝,早已享誉三千千界,若要说出去,哪个修士不知道我们闻天宫炼器堂?就像是徐逊师兄,我们闻天宫上下,谁能说他不好呢?”
闻天宫?是方覆界中的那个闻天宫,还是那个与通云门、极苍府一样的高门大派?
又或者……方覆界中的闻天宫,本就是由火界中闻天宫的分支?
谢世瑜稍稍沉吟。
而另一头,最开始那跳脱女声,也就是李师妹,却被这样大段的话给噎得张口结舌,“这……这”好几声后都接不上话来,最后才吭吭哧哧地挤出一句话,道:“曾师姐你……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迎着同门师兄妹们不赞同、不理解、不高兴的目光,李师妹心中十分慌乱,不知道自己的随口一说怎会引来这般后果。
——她明明没有这样的意思呀!
李师妹心中又是不解,又是委屈,又是疑惑。
太过年轻的李师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的变成了这样千夫所指的状态,但一旁听着的谢世瑜,却是十分清楚。
因为这样的来自话语的陷阱,于谢世瑜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
谢世瑜皱了皱眉,虽然不好意思对一个姑娘按上不太好的字眼,但那“曾师姐”这般歪曲同门师妹话语中的意思、踩着同门师妹来博得他人好感的行为,倒是叫谢世瑜十分不齿。
谢世瑜暗自摇头,没有向身后的那些修士望去一眼,抱着小狐便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