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可大的话,孙元化看着那些辽兵不语,王徵斟酌了一下,说道:“城中尚有不少辽兵,若是任城外这些兵丁饿死或被叛军诛杀,恐有损于士气,依我看来,这些辽兵大部还是好的,里面即便有一二细作,让张参将细细甄别便是。”
孙元化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点头道:“还是良甫说得在理。”
张可大急了,说道:“孙军门……”
孙元化却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语,不容反驳的道:“张总兵不必说了,守城攻城皆需夺敌之气,若不放反正之兵入城,则我满城兵士人人气馁,放他们入城,让张焘好生辨别便是。”
周围的正兵营将士都看着张可大,张可大低头不语,并未回应孙元化的命令。孙元化见此情景,对张可大怒道:“张总兵难道要抗命不成?”
顶撞巡抚的命令并非明智之举,张可大心里再不甘也无可奈何,沉默半响后,终于对周围的兵将道:“开门让他们进来,你们一个个搜他们身,看有无密信兵刃,其余入看押到咱们兵营。”
张焘冷冷道:“张总兵,末将自己的兵,自己看押便是,不劳大入费心了。”
张可大盯着张焘半响,他现在对这个连累他正兵营吃败仗的参将从心底厌恶,低声骂了一句,转身拂袖而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夏天南三人混在溃兵当中,低着头,在城门口接受张焘的辨认。
为了顺利混进去,三人都换上了溃军的衣服,白莲师徒为了掩饰自己的性别,特意抹了些泥巴在脸上,免得露出白皙的皮肤让人起疑。白莲倒是无所谓,可是白小仙生性爱干净,老大不自在,只希望早点混进城中,好把脸洗干净。
张焘身为标营主将,也不可能认得手下所有兵丁,只是认出了为首的把总,象征性地看了看其他人,便将他们都放进城内,叮嘱左右:“把他们带去咱们标营的驻地。”与叛军一战,他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在城内头都抬不起来。这些溃兵收拢后多少也能弥补一下自己兵力的不足,蚊子再小也是块肉。
居然如此轻易混进了城,夏天南不禁暗中感慨,难怪叛军和城内辽东人马内外勾结打开了城门,孙元化和他手下的标营警惕性都这么低,登州不失才怪。
夜幕降临后,登州城内外都安静下来,双方都没有在冰寒的冬夜去骚扰对方,登州城内早已戒严,全城黑漆漆一片,只剩下巡夜哨卒的灯笼在各处街道移动。
城东北角的兵营是张焘所部的驻地,白日进城的溃兵便看押在此处,辕门上两个大灯笼发出昏黄的光,几名士兵在大门拢手站岗,几乎缩成了一团。
七八个黑影从营中出来,守门的管队正要喝止,其中一人先叫了一声那管队的名字,管队马上闭上嘴,那人凑过来与他嘀咕一番,管队便打开侧面让这几人出门,钻进了对面的一条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