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情有些松动,赵曼文继续道:“我不求你帮我什么,只要偶尔告诉我,他过得好不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偏开脸,捂着眼睛:“便是这一生不复相见,只要他过得好,我便也心满意足。”
田甜还是觉得不妥,她如今自己便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多做多错,她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守本分,不然,叶知秋一准将她送给春十三去!
她摇了摇头,将珍珠塞回到赵曼文手里:“我做不了这个主。”
便一溜烟的跑回了府中,将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门阖上,屋外北风吹过,赵曼文抬眼,轻飘飘的擦干自己的眼泪。那双眼里没有半点儿深情,反而如一潭深泉,黝黑不见底。
这厢田甜回来,看见叶知秋已没有在院子里的藤椅躺着了,她轻拍了自己的胸脯,将自己的步伐放慢下来。继而一拐身进了厨房。
晚间,叶知秋气归气,但是饭食还是依旧吃了的。田甜站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气又惹了他厌烦。
这模样,诚惶诚恐的,看的叶知秋心里也像蚂蚁咬了一下。
今日与其说他是生气,倒不如是恼羞成怒。积了厚厚尘埃的虎头娃娃就像是被锁在匣子里的记忆一般掀天揭地般的涌了过来。那些令人绝望的、痛苦的东西撕开他阖的拢拢的皮肉,把他槽糕透顶的过去翻过来让人来回瞧。
这令他窒息、让他惶恐。
更让人觉得难堪的是,他竭力掩饰的缺陷就这样赤/裸/裸/暴/露在这样一个瘦猴子丫头眼前,他想想便觉得自己快怄的吐血。
可冷静下来想明白了,那些言语作成的刀子已经死死的刺入了田甜的心口。
像有一大团猪油糊在自己的心口上,让他闷的厉害。
田甜知道自己定然惹烦他了,于是行事说话格外的小心谨慎,叶知秋刚端着碗,田甜便福了福身,拿了托盘要出去。
愧疚的叶知秋有意想要向她示好,又不知该从何做起。见她退身欲出门,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盯着她,眸光沉沉,忽道:“哪去?”
田甜提脚,放下,转过身,规规矩矩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叶知秋见她沉默不语,那些愧疚弄得他更是别扭。
他知道自己是这几日来把田甜算计他的事情梗在心头,一连积攒了好几日的憋屈和怒气借着今日下午的事情一并迁怒到她的头上。
本觉得没什么的,可瞧见她那小小的身子落寞的坐在青石阶上,便又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有些过了。
于是,略有些僵硬的捧着碗,声音也不大自然:“过来。”
田甜低着脑袋,蹭了过去。
叶知秋把碗筷放下,看着她,想说道歉的话,又生生顿住了。
他是个结巴,话一说长就爱闹笑话。
叶知秋想到此,脸色不大好,于是从自己的怀里拿住简易的笔墨:“今日之事我也有错。”
田甜看着,睫毛颤了颤,小声的吸了吸鼻子。
叶知秋指尖一顿,后面的话写不出来了。
他好面子,要面子。他鲜有跟别人服个软的。
可田甜却是个例外。她小小的一个,眼睛里总爱包着一泡水,瞅着你的时候跟着小狗崽子似得,看的让人容易心软。
叶知秋叹了口气,继续示好:“以后就坐在这儿吃吧。”
田甜的眼睛像铜铃一般瞪了起来。
叶知秋生了点儿闷气,这算个什么表情?他在她心里是恶鬼修罗么?
叶知秋笔尖一转,气闷:“不愿意?”
眼眸紧紧的盯着田甜,仿佛只要她一说什么,就立马把她提了给丢出去。
田甜看着纸上的字看了老半天,才问:“为什么呀?”
她可是记得叶知秋并不怎么喜她呢。
更何况,自己还知道了他的秘密……
叶知秋笔尖一顿,放下笔,索性凉凉的盯着她。
不得不说,叶知秋这双眼睛全然睁开的时候,瞅着人直让人心里发憷。
田甜都有点儿佩服自己。
都在这个时候了,还计较这么多作甚?赶紧答应这位爷才是正道。
田甜连忙点头,生怕他看不见,点头的幅度极大。
叶知秋这下满意了,想了会儿,抿唇有些别扭:“这府里只有我们二人,有些繁文缛节不必讲究。累。”
田甜明白了,想来她家少爷是个不拘世俗的人,也怕她和他一起待久了,烦扰到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也给田甜省了不少事。
虽然,叶知秋允许田甜和他一道上桌,可田甜觉得更拘束的慌了。
和叶知秋坐在一块吃饭,吃什么挑什么菜都得细细想一会儿。
以前在家的时候,田甜也和爹、后娘、弟弟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可只要自己挑了一块肉,后娘必然用刀子一般的眼神来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