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羲浅看着豆蔻的少女,长得和自己极其相似,骨子里面又是抹不去的贵气,此刻正跪在太后面前:“祖母,别在因为孙女给父皇置气了,如今这后宫已经是黎皇后的手心了,这些年她想法设法的陷害祖母,都是因为孙女,如今有了和亲的懿旨,孙女愿意去,孙女真的自愿去的。”
太后使劲的咳嗽起来“今日那贱人将你叫过去,是不是那你母妃的性命威胁你了,你这父亲那里是个老子的样子,发妻都要丢到冷宫之中去,偏偏对外还说不过是你母妃失心疯了杜撰,你母妃是我最爱的媳妇,你是我抚养长大的孙女,我怎么忍心看你去和亲!”
宁和跪走去了太后面前,决绝的小脸透着凄凉:“这些年,不是祖母宁和早就死了,我去求过父皇了,父皇说,只要宁和去和亲,就让母妃来伺候祖母,也算是女儿的孝心了。”
旁边的老嬷嬷也是悲哀的哭了起来:“太后这是公主孝顺啊,你如今的身子骨禁不起折腾了,羲夫人在冷宫也过的不好,那和亲的对象据说是个极好的王爷,我们公主必然不会吃亏的。”顿了顿,老嬷嬷也跪了下来:“奴婢愿意配着公主去,若是不行,奴婢杀了那人,届时太后出面迎回公主。”
宁和淡淡道:“主母,孙女主意已经下定了,皇后那边急不可耐,要明日就出发,我想去看看母妃。”
太后一怔:“明日?这个贱人,这个贱人!”顿了顿,拉着孙女的手:“宁和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你,祖母拼命都可以的。祖母一共养过两个孩子,可都是都是葬送了出去。”
黎羲浅身子一颤,干脆歪道在了地上,景色又是转动起来。
宁和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侍卫大喊了起来:’我是公主殿下,你们要做什么!”
“公主殿下也不要怪我们,这都是陛下的意思,您啊,太过受太后娘娘爱戴,怕是出嫁了心就不在大周了,因此——”
几个人将宁和拖到了旁边的宫殿之中。
黎羲浅跟着追了上去,不要,不要啊!那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啊!
不知道过来多久,那几个人站了起来,为首的道:“已经死了,皇后娘娘说了,剁碎了肉做成糕点给那个羲夫人送过去。”
“这个黎羲浅简直就是个蠢货,被人利用了一辈子,女儿儿子都配上去了,还要吃女儿的肉,简直,不能说这个皇后还是有些手段的。”
黎羲浅满脸泪痕跪在了地上,原来,自己死之前死命吃掉的糕点,是宁和的骨肉做的!
“贱人,贱人!黎柳柳,景泽伯你们两个将人,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利用我,还杀了我的宁和!贱人!宁和宁和!我的宁和!”
床榻边上,草原突如其来的闷雷带着急雨大风呼啸而来,那闪电时有时无的照射在枕头上人的脸颊之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坐着塌边的男子站在看了许久,神色复杂又带着疑惑,看着不停挣扎的人,终究是妥协了下来,慢慢的抬手,用着平生最柔和的语气:“离离,醒醒,离离?”
极其恐怖又真是的梦境,似乎所有的一切再次席卷了全身,前世她认为最苦的人,万万不及宁和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她就死在自己的身边,死在了大周,甚至自己还吃掉了她的血肉。
是她的无知和愚蠢毁了宁和的一生。
轰隆隆——
巨大的响雷带着急促的雨声噼里啪啦的打在帐篷之上,黎羲浅猛然做了起来,黑兮兮的什么都看不到,捂着心口努力的呼吸,随即又觉得极其的反胃,奋力的干呕起来,浑身不知道是抽搐还是颤抖,总之像是被漩涡吸进去了一把。
她的手努力的抓住可以抓住的一切,却是感觉落到安全的地上,感觉有人将她搂抱的青丝严缝,细长的指尖在自己的发间游走,黎羲浅努力的将自己全部挤到那个安心的怀抱之中,死死的将自己卷缩了起来。
“没事,都是梦。”那人语气带着安慰和柔和,将卷缩的人扯了起来,让他好好的抱着自己,黎羲浅被吓住。
梦,那哪里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她恶心又害怕,死死的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着他的心口,那不是梦,是鲜血淋淋的血海深仇。
少女呜咽的声音传来,谢长语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一言不发,任她将自己整个衣服打湿干净,外面的雷声紧罗密布了起来,闪电紧跟其后,以为少女害怕,他便是更加维护的将臂弯圈住。
许久,黎羲浅总算是从那枯井的噩梦中回过神来,毕竟贴着那人的下巴,慢慢的坐直了身体。
感觉被被褥包裹了起来,又是一眨眼,帐篷之中亮起了灯盏,看着少年按照琉璃灯盏走到床边,又放置小案几上,黎羲浅看着凝视自己的谢长语,眼中没有平日的玩世不恭,纨绔不羁,此刻满是担忧和紧张,还透着几分爱惜和关怀,瞬间回神了过来。
刚刚还以为是菘蓝或者锦纹,倒是全然忘记了在别人的地盘。
“做了什么梦?我还第一次见有人能被一个梦吓唬城这样的。”谢长语看着抱着膝头的少女,拿着手帕给她擦拭脸上积攒了不知多少的泪痕,刚刚若不是害怕这人怕打雷,他就自顾自的睡下了,倒是庆幸过来了一趟。
抱着膝头垂眸的少女似乎有意躲开这个话题:“梦而已,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分明是有些逃避的语气,眼神也不似曾经的清册透明,仿佛笼罩一层淡淡的哀怨和无奈。
谢长语张口的嘴顿了顿,起身给她到了杯热茶过来:“难得看着这样手足无措的事情,都说梦是最怕事物的反射,你梦到谁了?”
黎羲浅喝了半口茶,心神算是稳定了下来,心口上的恶心还是没有消退过去,若是可以她自然不会欺瞒谢长语什么,黎羲浅毫无顾忌的擦了擦眼角,喉头轻微的呜咽被克制下去,她对视上那人的眸子,如玉入星又如月,她扭头,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担忧的少年:“没事,就是个噩梦罢了。”
黎羲浅说着忽然鼻尖无比的酸涩了起来,还有什么比亲身经历过噩梦更加恐怖的,她心中无名的难受喷射了出来,外面的雨滴像极了前世被打入冷宫的那日,前世的糊涂账她都记在骨子之中,从来一次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如履刨冰,唯一的软肋便是宁和,无论这一世她如何的争气,女儿都回不来了。
黎羲浅终究是忍不住的啜泣了起来,在对上谢长语那双比月光还要柔和的眸子,猛然潸然泪下,忽的爆发了起来,是对前世女儿深处陷阱的无奈和憋屈。
☆、第148章噩梦3
“没事,没事。”谢长语见过这人哭,哭成这般还是打的他措手不及的,这的梦到了什么,才能如此?将人拉倒自己怀中靠着,轻轻的帕子她的后背:“都过去了。”
都过去,什么都能从来,可宁和不可以。
黎羲浅忽而撕心裂肺的嚎啕了起来,有了闪电急雨作为掩护,她能任性发泄,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知晓,她哭的大声,哭的全身的骨血都要破碎,整个眼眶如同瀑布,她紧紧的靠着搂抱在这几的少年,咬着自己卷缩的手指,肩头忍不住的随着啜泣颤抖。
少年轻轻的,耐心的拍打这她的背部,努力的放松自己的身子,让少女好好的发泄,眸光认真的看着怀里哭的梨花带雪的人,她本就是姑娘,活的极其不容易,以至于什么情绪都不能透出分毫的胆怯,二人都褪去了素日相处的提防和猜测,此刻一个抱着一个靠着,仿佛相互依赖不可分离的人一般。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大,冷风从缝隙之中头了过来,哭的麻木的人终于靠着少年的胸膛慢慢开始喘息起来,感觉修长的手指拿着手帕给自己擦拭泪水,干脆将鼻涕也毫无顾忌的流出了。
“哭过了?”谢长语将人放好,从旁边抽了根等着对她面对面起来,轻轻的蹙眉,迟疑了许久:“你和景泽伯又深仇大恨?”
黎羲浅呆滞的目光动了动,随即逃避的移开:“你不是都知道吗?”她缓和了几下情绪,努力的呼吸,还是忍不住的哽咽,哭的太厉害,她拿着袖子擦了擦脸蛋:“冒犯你了,对不住了。”
语气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敬重和疏远,却是没有那般的膈应人,谢长语微微动了动睫毛,抬手给她整理贴着脸颊湿润的发丝,手指摸了摸她的脸蛋,湿润润的,忽而笑了起来:“你梦的似乎凄惨,宁和是谁?还是你的宁和?”
黎羲浅一个激灵,随即淡笑了起来:“以前的故人。”看着谢长语审视的目光,吸了吸鼻头,自圆其说起来:“宁和,我曾经在府中一个小丫头,认得几个字,经常帮我带东西,有一次我父亲母亲出去拜佛了,她带着我出去,不了冲撞了景泽伯的仆人。”
谢长语沉沉的目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