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回了神,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夜间不回了?”
“那得看那位东家了。”他手在窗沿一按,转过身走了。
新露此时才敢回过身来,匆匆走到窗边,不敢置信地问:“家主,方才柜上的说的是真的?”
她在禅房里待着,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秋霜快步从外进来,接过了她的话:“自然是真的,是家主亲口吩咐的。”
新露震惊:“那、那要如何去见大都护?”
栖迟倚窗良久,叹了口气:“给我备身男装来。”
秋霜眼都睁圆了:“家主要亲自去?”
她嗯一声。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只有她亲自去见了。
※
从太阳下山,到天黑入夜,罗小义领着一队人,一直等在瀚海府的城门口。
今日城门不落,还有军士在此守着,左右百姓以为军中有要务,皆不敢近前。
直到只剩下城头灯火时,夜色里,一行人快马而至。
伏廷领着几名近卫,自军中一路疾驰过来,手中执鞭,腰后佩刀。
马一勒停,罗小义拿了支火把,打马上前,先说趣一句:“三哥在寺中住到现在,可算舍得回城了,若非是那商户有了回音,只怕还是不舍得回来的。”
左右近卫都跟随伏廷多年,虽不敢直接笑,却也在忍笑了。
伏廷没管他废话,直接问:“对方有新回音没有?”
罗小义正色:“没有,我等到此刻,也未见有车马过来。”
伏廷不语。
片刻功夫,有两名士兵飞奔来报:“大都护,柜上的遣人来报,人已至城外三十里的医舍。”
罗小义一愣,看着伏廷:“怎么着,这是不打算入城来了?”
伏廷扯了下缰绳,心想不管如何,至少也来了。
他一夹马腹:“去医舍。”
……
军中人行马烈烈如风,持火赶路,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已快马行至医舍前。
停住时,却又齐整无声。
伏廷下了马,柜上的已自门边过来,在他眼前见礼。
他打量眼前。
医舍建在城外,多做的是往来流客,或是周边小民的生意,尽管如此,这间医舍却也有高墙院落,屋舍数间。
他问:“这也是你们东家名下的?”
柜上的回:“是,东家因为染病,行到此处已是极限,不得已落脚,这才劳累大都护亲自过来,实在万死。”
伏廷没说什么,挥下手,叫所有人等候在外,只看了一眼罗小义,示意他随自己进去。
柜上的在前引路。
穿廊而过,至尽头,一间室中亮着灯火。
他向伏廷拜道:“大都护,东家的病不适宜见太多外人,望大都护体恤。”
罗小义贼笑着道:“那如何使得,这可是大都护,万一你们东家图谋不轨,总得有人在旁防着。”
柜上的哭笑不得:“我等小民,哪敢有那心思,这医舍为迎接大都护都已清空了,将军何必玩笑。”
罗小义见吓着了他,嘿嘿一笑。
这家素来仁义,怎会做这事,他就是故意玩笑的罢了。
伏廷说:“你就在门口等着。”
“行。”罗小义就在门边站了。
柜上的推开门,躬身做请。
伏廷走进去,一眼扫过室内,四周密闭,药香袅袅,却没见到人,只看见一架屏风。
屏纱不透,映着灯火,也难以看清后面的人。
他扫了一眼,问:“何意?”
柜上的忙下跪道:“大都护见谅,东家重疾,出不得声,脸也实在无法见人了,但又一心要见大都护一面,不得不出此下策,因而先前才说要请大都护恕她无状。”
伏廷想了起来,沉声说:“是说了这话。”
柜上的松了口气:“无状之处,正是指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