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含珠微红着脸唤道。
女儿是为了嫁人害羞,楚倾看了更憋闷,坐到椅子上,先问黏在姐姐身边的男娃,“姐姐要嫁给表哥了,阿洵高兴吗?”
阿洵不知道,他只惦记一件事,靠在姐姐身上道:“我也要跟姐姐嫁过去。”
楚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女儿嫁人那是没法的事,如今赔个女儿还得把宝贝儿子搭进去,程钰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吧?
“那你忍心让爹爹自己在这边住着?”楚倾真的瞪起了眼睛。
阿洵这一个月因为想姐姐睡不好觉,晚上都是跟爹爹睡的,爷俩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玩闹,爹爹对他前所未有的好,他睡不着爹爹还会哼奇怪的调调给他听,阿洵早不怕爹爹了,歪着小脑袋嘿嘿笑,“爹爹也跟我们一起过去。”
楚倾冷哼,见女儿低头偷笑,便把球踢了过去,“你问问你姐姐,她带不带你去。”
阿洵马上仰头看姐姐,清澈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
楚倾使坏,含珠这会儿也敢跟他说俏皮话了,不看楚倾,只对弟弟柔柔地笑,“阿洵问爹爹,爹爹许我带我就带阿洵去。”说完意识到这话有点不知羞了,脸一下子红了,长长的眼睫颤啊颤的。
阿洵没看出姐姐的窘迫,兴奋地跑到爹爹那边求了。
楚倾心里有气,直言不许,“你姓楚,你搬到那边去谁替我传宗接代?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儿子五岁了,他也该递折子上去请封世子了。
爹爹不答应,阿洵不高兴了,赌气不理爹爹,晚饭后更是要跟姐姐睡。楚倾朝女儿眨眨眼睛,含珠心领神会,就先替男娃洗漱,哄他上床睡觉,等阿洵睡熟了,含珠去堂屋见楚倾,“爹爹,阿洵睡着了,你要抱过去吗?”
楚倾嗯了声,不急着起来,示意女儿坐下,试探着问:“婚期定在明年,菡菡觉得如何?”
含珠低下头,想到程钰最近几次见面越来越不规矩了,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楚倾心里立即空了一块儿,女儿着急出嫁了!
眼看着女儿违心地点点头,说什么全凭爹爹做主,楚倾一点都没有欣慰,强扭的瓜不甜,女儿乖巧听他的话,那他怎么能明知女儿不愿意还强留她在家?她要嫁到那个糟心的静王府去,他不愿意也答应了,又何必因为一己私心多留女儿一年?
“罢了,回头我去翻翻黄历,看你九月以后有没有吉日。”楚倾认命地道。
含珠这次就喜上眉梢了,羞得都没好意思再说话。十六了,又有了心上人一起谈婚论嫁,她哪能没想过什么时候出嫁合适?楚淮楚蓉兄妹今年九月里才出孝,既然她要出嫁,肯定一大家人一起热闹才好,因此一听楚倾说九月,含珠便明白了楚倾的意思。
“好了,你在宫里怕是没睡过安稳觉,今晚早点歇下吧。”楚倾心情复杂地站了起来,去屋里抱起躺在姐姐枕头上熟睡的儿子,大步出了莲院。
此时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含珠站在门口目送男人高大的背影,跟着就去沐浴了,躺下之后。等如意四喜吹灯出去了,含珠又悄悄站了起来,从衣橱里取出一套衣裙穿上,她相信今晚程钰一定回来。怕那人又不许她穿鞋就抱她去赏月,含珠索性没再躺下,打开窗子,自己坐在窗下赏月。
上次见面是十四,今晚刚好是十五。
坐累了,含珠就趴在桌子上回忆两人的点点滴滴,大概是因为婚事定了下来,安心了,渐渐的竟然困了,在初夏此起彼伏的虫鸣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着睡着感觉有人碰了她耳朵,含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怎么坐在这儿?”程钰弯腰站在她旁边,手继续将挡住她脸的一缕发丝别到了她耳后,别好了,黑眸看她的眼睛,里面是温柔的笑。他的上方,是一方纱窗,纱窗外的夜空挂了一轮明月,静谧地照了进来。
这一切都太美好,含珠情不自禁地笑了,没有回他,慢慢坐正。
程钰用眼神示意她起来。
含珠猜到他要抱她坐,其实她也喜欢那样的姿势,只是不想乖乖配合他,显得她多不矜持似的,就低下头,指着对面的椅子道:“你坐那儿。”
程钰笑了,哄她她不听,他直接动手,抄起她腿就将人抱了起来,下一刻直接朝床边走了过去。含珠大惊,紧张地攥住他衣襟,“别,就在窗边说吧,我,我想赏月……”
“上次赏过了,”程钰低低地道,不顾她反对,稳稳将她放到床上,“这次咱们赏点别的。”
赏别的?
床这边昏昏暗暗的,能赏什么?
才要问,对上他幽幽的黑眸,看着他目光一点点落到她胸前,含珠陡然记起了那场荒唐的梦,梦里他非要看她的……
她想也不想就抓起被子挡住了自己,近似哭着求他,“你别乱来……”
娇弱慌乱,活脱脱一个将要被恶霸欺负的可怜美人。
程钰轻声笑了,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我要陪你赏的是这个,你这是做什么?”
含珠看着眼前的匣子,脸上腾腾地冒火。
她,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只顾低头羞,因此没发现男人喉头滚了又滚,眼底更有暗波汹涌。
☆、第106章
“打开看看吧。”她低着脑袋像认错的孩子,不知这模样最勾他火,程钰闭上眼睛平缓片刻,才将匣子塞到了她手里。不能急,她脸皮太薄,得一点点慢慢来,直接扑上去,她定要委屈落泪,嫌他不够君子。好在她心软,先哄得她放下心防,后面就……
程钰低头,闻她的发香,很快又退开。
含珠不知刚刚那一碰算什么,好奇他带了什么,她慢慢打开紫檀木匣子。纱帐被他挂起来了,月光照到这边有些暗,但也能看清匣子里缎子上并排摆了两枚同心玉,红的如鸽血宝石,莹润剔透,没有半点杂色。
含珠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轻轻摩挲,比在竹楼上收到他送的牡丹步摇还要欢喜。
那会儿两人是装的,她以为他不喜欢他,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娶她,这是他诚心送她的礼,血玉好看,她更喜欢的这玉的形状,同心同心,永结同心。
“你在宫里那一个月,我晚上都没回府,睡不着,就做了这个。”程钰握住她左手,柔声道。
原来是他亲手磨出来的,含珠又甜蜜又惊讶,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玉雕的?”一个月还只是晚上就雕出这样一对儿,瞧着跟首饰楼里匠人精心打造的不相上下了。
她话里全是敬佩,程钰并非刻意邀功之人,笑着解释道:“先请七巧楼的匠人做了粗坯,我做的不多。”
不多她也喜欢,含珠将两枚玉托到手心里,细细打量。
“这是我的,你帮我戴上。”程钰抢了一枚,让她帮他套到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