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地摸摸小家伙脑袋:“不怕,姐姐在呢,舅母也在。”
阿洵点点头,只是身子靠姐姐靠得更紧了。
方氏率先走了进来,大夫人三夫人随后,楚蔷跟在母亲后面,进了屋,几人一起看向炕上。
来了客人,含珠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除了方氏,女眷都诧异于她竟然如此知礼,三夫人最先回神,眼疾手快按住被子,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菡菡客气什么,你现在养病要紧,别管那些虚礼了。”说话时好奇地打量头缠白纱的小姑娘,因为姑娘都喜欢熏香,倒没有在意那淡淡的香气。
含珠局促地看向方氏。
方氏就近替她介绍道:“这是你三婶,你在花园里摔了,就是你三婶送信给我的。”
“三婶。”含珠不太习惯地唤道,飞快看了三夫人一眼。
三夫人与方氏差不多的年纪,容貌却美得惊人,前来探病,她身上衣服穿得素淡,脸上也只施了淡妆,偏偏这样更加凸显了她的美貌,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说的就是她这种美人。
含珠惊艳于三夫人的美,三夫人也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问方氏:“菡菡,声音好像变了?”
方氏暗暗庆幸含珠身上盖着被子,遮掩了身段,脸上则露出同样困惑的神情,“是啊,醒来就变了,我以为她昏迷时没有好好吃饭声音弄哑了,养一阵就好,请郎中看过,却说除了记忆其他地方都没事……”
“其实我听着更好听了,就这样也不错。”大夫人牵着女儿上前,慈爱地看着含珠,“我是你大伯母,这是你蔷蔷妹妹,有印象吗?”
含珠摇摇头,目光落在了楚蔷脸上。
楚蔷也好奇地看她。
一个人是什么性子,有时候看眼睛真的能看出来,凭这短暂的相处,楚蔷就足以确定,二叔家的这位姐姐是真的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非但记不得,她整个人好像也换了一个,脸还是那张脸,但只要熟悉楚菡原来脾气的,再次见到她,都会生出判若两人之感。
什么都忘了,也挺可怜的吧?
楚蔷就朝含珠笑了下,关心道:“姐姐额头还疼吗?”
她声音轻柔,含珠本能地回以一笑:“不疼了,劳妹妹惦记了。”
这一笑恍若花开,楚蔷愣住,以前她觉得三妹妹楚蓉才是姐妹里最好看的,这会儿大姐姐不打扮了,素面朝天,竟胜过了三妹妹。
大夫人三夫人也看呆了。
就在含珠被她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阿洵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子下面冒出一个大泡泡。
楚蔷扑哧笑了,她一直都喜欢这个堂弟,只可惜楚菡看得紧,轻易不许别人亲近阿洵。
“这么大的泡,晚上屋里不用点灯了。”三夫人笑着打趣,掏出帕子要替阿洵擦鼻涕。
阿洵抗拒地扭头,面朝姐姐,拿后脑勺对着众人。
三夫人有点尴尬,含珠帮阿洵擦鼻涕的时候,她笑着骂道:“阿洵这臭小子,还是那么认生。”
阿洵干脆趴在姐姐怀里不起来了,一手抱着姐姐,一手摸被子上的凤凰彩羽,旁人看不到,含珠可瞧见了,小家伙嘴巴撅得高高,显然不喜欢屋子里有这么多“外人”。
方氏熟悉小外甥,就笑着请大夫人三夫人去上房,“赶了一路,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蔷蔷留在这边跟你姐姐说话。”大夫人出自书香门第,楚蔷从小受母亲熏陶,知书达理,方氏觉得她跟含珠应该能玩到一块儿。
“之前含丫头昏迷不醒,凶险万分,现在含丫头好了就成,明日我准备去九华寺上香……”
长辈们越走越远,方氏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楚蔷瞅瞅外头,问含珠:“姐姐还记得九华寺吗?那是京城第一大寺,去那里许愿最灵。”
“不记得了……”含珠一脸茫然,见她还站在地上,忙道:“妹妹坐炕上来吧,炕上热乎。”
楚蔷没再客气,脱了绣鞋,挨着含珠坐。坐好了,瞅瞅还掩耳盗铃般趴在姐姐身上的阿洵,她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屁.股,“这是谁家的小猪啊,我怎么看不到脑袋?”
屁.股被戳,阿洵笨拙地从姐姐身上爬了过去,躲在姐姐里侧,不愿给人看。
男娃躲人也可爱,楚蔷笑着瞧他。
含珠低头哄弟弟:“阿洵怎么躲了?二姐姐说你是小猪,你告诉二姐姐,你是小猪吗?”
“我不是小猪!”阿洵藏在姐姐胳膊后面,闷闷地道。
楚蔷刚要说话,含珠食指抵在唇上,轻轻嘘了声,继续哄小家伙,“就是,我们家阿洵才不是小猪,二姐姐长得才像小猪,阿洵快帮姐姐看看,看她像不像。”
阿洵终于探出脑袋,却是半张脸躲在姐姐胳膊后,偷偷瞄楚蔷。
楚蔷柔柔地笑,不说话。
她笑得好看,阿洵胆子大了,睁眼说瞎话,“像!”
含珠忍笑问:“像什么啊?”
阿洵笑得更坏了,“像小猪!”
含珠就把小家伙抱到身前,指着楚蔷问他:“那阿洵知道这个像小猪的人是谁吗?”
楚蔷脸上带笑,手伸到含珠被子里悄悄捏了她一把。
含珠吃痛,憋着笑催阿洵。
阿洵靠在姐姐胸口,歪着脑袋盯着楚蔷瞧了会儿,轻轻道:“二姐姐。”
男娃乖巧可爱,楚蔷再也忍不住,飞快在阿洵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阿洵眨眨眼睛,忽的抬起手,嫌弃地擦脸。
含珠楚蔷一起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