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杜若用过晚膳回来之后,两人虽然还在分床睡,但每天杜若陪老婆孩子的时间是一点不少的。作为儿子出生后的第二件大事满月酒,刘七巧还是要征得一下杜若的意见的。
这会儿刘七巧还不困,只躺在软榻上边,杜若则坐在凳子上看他的医书。外头的奶娃子这会儿也都安静,丫鬟们出去用晚膳,只有小丫鬟在门口守着,刘七巧见了,只让她出去了,自己起身,走到杜若的身后,软着身子做到他的大腿上。
“怎么了这是?”杜若见刘七巧这样坐上来,少不得鼠膝一动,说起来她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那事情了,杜若搂着刘七巧的腰身,不由就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了。
“没事你就不能抱抱我吗?”刘七巧撇了撇嘴,往杜若身上靠了靠,继续开口道:“不过这回你倒是猜对了,我还真有事儿跟你商量。”刘七巧说着,只站起身来,倒了一杯茶递给杜若道:“听说大妹子的婚期定了,是在下个月初六,我寻思着这个月二十八就是韬哥儿的满月宴,日子有点近,这样的大事情都交给二弟妹一个人张罗,似乎累了些。”
杜若毕竟是男人,家里面的事情说起来也并不怎么关心,不过听刘七巧这么一说,到底也清楚明白,便只开口道:“那夫人有什么高见,不如说出来听一听。”
刘七巧只笑道:“高见我是没有,我只想着满月酒之后还有百日宴,总归杜家不会亏待韬哥儿,既然这样,这次满月酒不如就从简吧,只请几个亲近的亲戚来家里坐坐,也不用大摆宴席了。”刘七巧想了想又继续道:“这其一是体谅二弟妹当家辛苦,第二也是因为我这身子不方便,不好出来张罗迎客,第三么孩子还小,也受不起那么多的福禄,索性就简单些吧。”
杜若见刘七巧分析的头头是道,就知道她早已经做过功课了,只笑道:“你又来放马后炮了,都想的那么清楚了,还来问我?”
刘七巧见杜若早已猜中,只笑着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难道不心疼吗?只不过我想这老爷太太那边,多半是不太乐意的,可如今两件事都赶在了一起,况且大妹妹可是杜家唯一的嫡女,她出嫁肯定是一件大事情,若是因为韬哥儿的事情耽误了大妹妹的终身大事,我也于心不忍,所以爹娘那边,还要由你去劝说劝说。”
杜若只拧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无论如何终身大事肯定是要办好的,姜家虽然不如以往,但也是老帝师之家,杜家也确实不能不周全。
“你既然都想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孩子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大不了百日宴的时候我们再好好的办一场。”
“相公言之有理。”刘七巧只笑了笑,觉得有些累了,便上床上躺着了。杜若坐在刘七巧的床边坐了一会儿,也脱了鞋袜往刘七巧的床上挤了挤,只开口道:“七巧,今儿我陪着你睡吧,让丫鬟们都休息去吧。”
“做什么呢?”刘七巧略略推了一下杜若,只笑道:“你快走,传出去不好。”
“我又不做什么,就陪着你睡觉。”
“我身子虚,一个人睡还睡不安稳呢,你在这边,我更睡不好了。”
“那你睡,我等你睡着了,我再睡,我就在这边看着你睡。”杜若不依不饶的看着刘七巧,支着脑门道。
刘七巧拿他没办法,只好翻了一个身,面朝里躺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空的地方,笑道:“行了,你睡吧,明儿一早还要去太医院上值呢。”刘七巧其实对那个提出法定休息日的人真的很感激,像杜若这样,十天只能休息一天,简直忙的不可开交,而那休息的一天,也是事务繁多,所以古代的男人养成的大男子主义其实也是有点没办法,因为他根本没有空来管理家里的家务事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男主外女主内的习惯了。
毕竟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刘七巧很快就睡着了,杜若躺在刘七巧身边,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生过孩子毕竟还没完全缩回去,但杜若抱在怀中,还是觉得那么熟悉温暖。
到了下半夜,雷打不动是韬哥儿要闹觉的时候,杜若睡眠较浅,外头有一点动静他都能听见,刘七巧只翻了一个身,见杜若已经醒了,只蹙眉道:“怎么,被孩子吵醒了?你睡西厢不好吗?非要过来。”
杜若只笑着道:“在西厢也能听见,就是没这么大声,看来我们儿子欠教训,半夜不睡觉,七巧你躺着,我出去瞧瞧。”
刘七巧只一把拉着杜若道:“你瞧什么瞧,你身上有奶?他就是饿了,吃过了就好了。”
杜若脸一红,没话反驳了,外头的哭声果然就小了,小丫鬟听见里头动静,只隔着帘子道:“回奶奶,哥儿饿了,宋奶娘已经给喂上奶了,这会儿正吃着呢,奶奶睡吧。”
刘七巧闻言,只抱着杜若笑道:“听见了没有?有奶就是娘,他这么小,还不懂给你这个爹面子呢。”
杜若只摇头笑了笑,抱着刘七巧翻身,稍稍靠在她的身上,低下头亲了刘七巧一口。
第二天一早,杜若去了太医院,刘七巧掐着赵氏在议事厅快要回西跨院的时间,请紫苏去议事厅请人。赵氏这几天也算是没闲着,这眼看着就到年中了,家里头事情也多,人情往来方便如今也都是赵氏张罗,还要出门应酬,她确实也累的很。
紫苏见管事婆子们都领了活各自走了,这才请了门口丫鬟去里头通报。赵氏也是知道紫苏的,是刘七巧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听说小时候是小姐妹,那肯定是姐妹情深的很。赵氏见紫苏进来,只笑着道:“紫苏姑娘怎么有时间来我这边,你们奶奶如今身子好点了没有?”
“奶奶身子好多了,这不就是闲的厉害,想请二奶奶过去坐一坐,也不知道二奶奶这会儿有没有空?”紫苏一边向赵氏行礼,一边开口道。
“哎哟这会儿你倒是来的巧了,刚把事情都打发给管事们了,正要回去,那就去你们奶奶那边坐坐吧。”赵氏听紫苏这话,就知道她是掐着点过来的,只怕是有事情找自己。赵氏这几日想起月底和下个月初的两件大事,还觉得有些后怕,可她是要强的性子,既然接下了这管家的事情,自然就要做好,所以她也只有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份儿了。
紫苏见赵氏答应了,忙上前扶起赵氏道:“奶奶慢走,我们家奶奶正等着呢。”
刘七巧这日倒是起来了,虽然还只穿了家常的衣服,好歹没在床上躺着。天气也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刘七巧只在软榻上靠了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丫鬟来传话道:“奶奶,二奶奶来了。”
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紫苏的声音,请了赵氏进门,赵氏进到次间,瞧见奶娃子正睡着,只上前看了一眼,见孩子长的雪白.粉嫩,正是可爱的样子,只笑道:“还是大嫂子会养孩子,我家杰哥儿出生那会子,这个时候又黄又黑的,看着就不好看。”
有的新生儿容易黄疸,出生半个月内皮肤会泛黄,那也是正常的事情,过几天就好了。不过韬哥儿倒是很会长,不但没泛黄,还越发比刚生出来的时候白嫩了很多。
刘七巧只笑着道:“杰哥儿如今不也是又白又嫩的吗?”
赵氏见刘七巧脸色红润,身上已经没有了刚生产时候的浮肿之感,人虽然躺在榻上,但精气神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只羡慕道:“还是嫂子会保养,这才生过几天的人,就已经这样精神了,哪里看得出是没出月子的人呢!”
不过这一点上面,刘七巧是比较注意,所谓运动是生命之源,刘七巧从第二天开始,就时常起来走动走动,再加上她不用当全职奶娘,所以吃东西方面也没有说全部汤汤水水的,少吃多顿,肚子小起来就快了很多。
“弟妹也不用夸我,我毕竟年轻些,自然是恢复的快一些,弟妹如今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身条子还保养的这么好,那可不容易。”刘七巧只笑了笑,丫鬟们送了茶盏上来,两人都接过了,刘七巧这才又开口道:“不过瞧着弟妹最近又清减了不少,是不是家里的事情太多,累着了?”
虽然刘七巧对这种拐弯抹角的聊天方式不是很习惯,但是这点入乡随俗的本事也没有,那她也白白在古代混这么多年了。况且刘七巧也暗中稍微摸熟了一点赵氏的脾气,不过就是大家闺秀的一些通性罢了,把面子看得比较重要。
赵氏见刘七巧这么说,只笑道:“老太太、太太们交代下的事情,我自然不敢怠慢,便是累一些,也是常事。”
赵氏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当真是不容易了,若不是真忙不过来,只怕她是不肯松这个口的。刘七巧见赵氏这么说,觉得是时候可以切入正题了,便只又开口道:“我和大郎商量了一下,既然下个月初六就是大妹子的好日子,那这个月韬哥儿的满月酒,我们就从简了吧,只是不知道你这边的请柬有没有发出去?”
赵氏一听,顿时心头一喜,原本只想一口就答应了,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欣喜,稍稍拿乔着开口道:“请帖倒是一早准备好了,只等着给老太太过目了就可以发出去了,大嫂子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回去重新拟一份请帖,只是……老太太和太太那边,只怕不好交代吧?”
刘七巧见赵氏果然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人,便笑道:“老太太和太太那边,自然有大少爷去说,这倒是用不着你操心,要你重新改请帖,倒是不好意思了。”
☆、331|7.01|
赵氏从刘七巧的房里出来,顿感身上的担子一轻,只喘了一口气道:“倒是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些,我原还当她是怕我怠慢了他儿子的满月酒,特意喊了我去问话的。”
银红方才在外间的时候,连翘早已经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又给了她几样小首饰,虽然确实是平常丫鬟们爱戴的款式,但都是刘七巧的意思。这会儿听赵氏这么说,只开口道:“其实奶奶和大少奶奶那些事情,也过去好一阵子了,依奴婢看着,当时大奶奶兴许只是无心之失,说起来,大奶奶的出身摆在这边,就是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哪里像奶奶这样,什么事情都想的面面俱到、妥妥贴贴的。”
赵氏原本听银红给刘七巧说话,心中还略狐疑,后来又见她话锋一转,直接夸起了自己,倒是有些受用了,只笑着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终究是我太高估她了,即便是王府的义女,她毕竟还是个平民出身。”
刘七巧送走了赵氏,也在椅子上坐累了,连翘只将她扶上床躺着,问道:“奶奶请二奶奶过来,说了那些话,省了她那么多事情,为什么还要赏她身边的丫鬟呢,奴婢倒是不太明白了。况且,若是奶奶要赏东西,大可光明正大的给,何必还要奴婢担这个虚名呢。”
刘七巧只笑道:“看着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也这么实诚呢?你给银红的那些东西,瞧着不过就是普通首饰,可难道她不明白,你一个丫鬟,也没多少体己钱,哪里有这些东西呢,不过也是我赏的罢了,如果她是个聪明人,自然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如果她是个笨的,那就全当我判断失误了。”
紫苏一边听也一边点头,只蹙眉道:“这些弯弯绕的东西,让我可不懂,别人给我什么,我只管收着,还去想别人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刘七巧见紫苏这样子,只笑道:“所以也没人送你什么不是?别人一看你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过也是,主要是我这个主子不争气,没让你们在大家伙面前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