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离开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悄声问前来传话的仆从,仆从们也是一脸茫然。
“这是王爷和王妃的吩咐。奴婢们并不知晓。”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连句歉然的话语或者是委婉些的托词都无。
大家有的惊奇有的疑惑,也有的生气愤然,怀着各样的心思,依次离开。
但是办喜宴的王爷与王妃,却无暇顾及这些。
新荷苑的一个跨院之中,早已乱作一团。
“大夫呢?大夫去了哪里?去叫了……就不能快些?”
听着内室不住传来的廖泽昌的哀叫声,永乐王廖宇天失了平日的儒雅风度,瞪着双眼指着屋里的几个丫鬟婆子,抖着手喊叫不停:“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手脚慢成这样,明日就赶你们出去!紧着点!快起来!大夫呢?大夫还没到?”
有个丫鬟看着端出来的血水,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小声与廖宇天说道:“王、王爷。要不要再叫些人过来伺候?奴婢们怕人数太少照顾不周……”
廖宇天怒不可遏,抬脚就朝她踢去。
“贱婢!主子遭了难,你不小心伺候着,还想将这事宣扬出去?忒得心思歹毒!”
这一脚踹得力大。
丫鬟肚子疼个半死,也不敢再言语。望了望四周战战兢兢的同伴,她悄悄抹了把眼泪,端了盆子去换新水。
——方才一把廖泽昌弄回新荷苑,廖宇天就直接将他安置在了这个跨院之中。又命人守在院门口,旁人一个也不准进入。
现在屋中伺候的她们几个,都是先前在碧空苑亲眼看见了那一幕的发生的。她们本就是跟着姚希晴从国公府来到王府,若还不警醒着些,怕是要受更大责难。
廖宇天望着屋里来来回回伺候的这些人,面上神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高声唤道:“红燕呢?让她也来伺候着!”
“回王爷话。”一个婆子胆战心惊地小声说道:“红燕刚才……”她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一点点,“怕是已经疯了。”
刚才红燕一醒就看到廖泽昌躺在血中。她伸手一捞,就摸到了廖泽昌被姚希晴斩断了的子孙根。
拿在手中看仔细后,她登时吓坏,尖叫不已。后来被廖宇天派人打了一顿后,好歹不尖叫了,却一直不停地说着胡话,畏畏缩缩地往屋角钻,显然神智已不清醒了。
婆子差点就提到了红燕疯了的缘由,好在话到嘴边没说出来,不由低着头暗自庆幸。
她虽不提,廖宇天也回想起了刚刚自己进到那屋子时的可怖情形。
廖泽昌满身是血,先是没意识地半昏迷着,后蠕动了下醒来,开始不停哀嚎。
而那女人……
那女人就这么提着匕首,在旁边一直怪笑!
“贱妇!”廖宇天猛地拍案,“贱妇竟敢私藏凶器,伤了我儿!”
屋子一角,王妃董氏如以往那般表情淡漠地静静坐着。
她看着一盆盆从内室端出来的血水,只觉得那红色艳得触目惊心,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不由双手紧拧,绞着手里的帕子。
稍稍动了动唇,她再开口,竟是有些哽咽:“血……这血……这么多血……”
想到之前闻讯赶了过去,看到儿子倒在血泊里嗷嗷直叫痛不欲生的场景,董氏遍体生寒。
今日是儿子的大婚之日!
大婚啊……人间至喜之事。
怎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听到廖宇天的痛恨之声,她稍稍回了些神,忽地想起来先前因了担忧儿子,而忽略了的那事、那人。
她腾地下站起身来往前大步行着,拨开眼前一切碍眼之人,径直去到廊下,扬起一巴掌就朝眼前的红衣女子狠力扇去。
“啪”地一声脆响。
女子的脸歪向一侧,面上肿高,浮起红红的掌印。
“毒妇!”董氏指着姚希晴的鼻尖怒骂:“世上怎有你这般恶毒的人!居然在大婚之夜做出这种事来!”
姚希晴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抚上自己的侧脸,低低说了一句话。
董氏没有听清,怒喝道:“有什么不敢大声说出来!这样鬼鬼祟祟的,当真让人厌恶!”
姚希晴捂着脸转向她,嘴角绽出笑来,“你想大声听?好。我大声说。”
她拔高了声音,遥遥指着里间屋,“你的儿子,你的乖乖好儿子,他厌弃新妇,觊觎嫂子!没有人性无法无天!不过是阉了他罢了。要我说,死了才好!”
说罢,纵声大笑。
“啪”地又一声脆响。她另一侧脸颊也挨了个狠巴掌。
董氏再也没了那高贵模样,如泼妇一般,揪着姚希晴的头发狠命厮打,不住谩骂:“你这毒妇!恶毒之至!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不要脸的!居然敢伤了我儿!”
姚希晴经了先前那些事情早已疲累,又在猝不及防下被董氏制住,哪里是她对手?当即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姚希晴听着董氏的叫声,不甘示弱回喊。凑着董氏不注意,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对着露出的手腕狠命咬了下去。
董氏踢了她几脚,待她吃痛松开手,忙倒抽着凉气将手臂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