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火堆的温度之后，两个人这才缓了过来。这时候，会说汉语的喇嘛转头冲着对面一个中年汉人笑了一下，说道：“吕施主，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雪还在下……看起来这场赌约是你输了。”

对面姓吕的中年人还没说话，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女人摇了摇头，说道：“大喇嘛你也说还有一个时辰，或许再过一个时辰雪就要停了呢？现在还说不上谁输谁赢，对吧？吕老大……”

“住口，在活佛的面前，哪有你一个小姑娘说话的份？”中年人冲着喇嘛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孩子没见过市面，净说大实话，让活佛您见笑了。一个时辰之后大雪如果还没停，那就是我吕万年输了。三百两银子一个大子都不会少，不过这话说回来，一旦这雪真在两个时辰之内停了，活佛你不会说话不算吧？”

“吕施主小看喇嘛了……”这喇嘛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倘若大雪真在一个时辰之内停了，我也话赴前言带你们两位去秘境，找你们要找的东西。”

这时候，威廉和孙殿臣也听明白了，大喇嘛和这个叫做吕万年的中年人在打赌。赌大雪会不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停下，自己两个人可是刚刚从大雪当中捡回来一条命。那漫天大雪哪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而且喇嘛嘴里的秘境是什么地方？那个叫做吕万年的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个目地？是奔着那颗佛祖舍利来的话，那自己可要早做打算……

缓过来这口气的威廉试探着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对着大喇嘛说道：“感谢上帝，您的慷慨让我捡回来一条性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威廉……”

“施主你在喇嘛庙里面，赞美你们的上帝。这样有些过分了吧？”大喇嘛苦笑着打断了威廉的话，看了一眼对面的一男一女之后，继续说道：“你这样既得罪了佛祖，又不见奉承了你们的上帝。两头不讨好，何必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喇嘛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后继续对着威廉说道：“施主，你我有缘在此地相见，不相干的事情请免开尊口……”

说话的时候，喇嘛站了起来。他坐着的时候威廉还不觉得什么，想不到大喇嘛站起来之后，竟然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

第十三章 赌雪

高大的喇嘛站起来之后，回身爬到了佛台上，扯下来一尊木头雕刻的佛像来。随后当着下面人的面将佛像砸碎，然后将砸碎的小块木料扔进了火堆里。这时候威廉和孙殿臣两个人才发现佛堂当中已经空了几座佛像，看样子在他们俩来之前，这位大喇嘛已经烧毁几座佛像了……

砸碎佛像的同时，几个也在火堆旁取暖的小喇嘛急忙双手合十，面露痛苦之色，开始背诵起来往生的佛经。

威廉是历史学者，也研究过亚洲各国的宗教。知道佛像在佛教徒心中的地位，实在不敢想象，一位住持的大喇嘛会这样砸碎佛像烧火取暖。当下，他忍不住开口说道：“喇嘛，这样做不怕佛祖怪罪吗？”

大喇嘛回头看了威廉一眼，笑了一笑之后，回答道：“那佛祖不怕把他的信徒冻死吗？我佛慈悲，化掉几座木雕偶像，换几个人的性命，岂不是大功德一件？”

说到这里，大喇嘛对着几个还在念经的小喇嘛说了几句蒙古话。随后小喇嘛停止念经，跪在地上冲着砸成碎块的佛像叩拜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一溜烟向着后堂的位置跑了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冻的脸色发白的小喇嘛抱着一堆肉干回到了火堆旁。片刻之后，又有两三个小喇嘛抱着一把大铜壶，还有一堆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包袱回来。

大喇嘛将铜壶做在了火上，这时候，威廉才发现壶里面是满满的冰块。刚刚这几个小喇嘛就是取冰做水了，整个喇嘛庙只有佛堂还暖和一点。其他的位置冷的好像冰窖一般，就这么会功夫，这几个小喇嘛小脸冻的煞白。当下，几个小喇嘛守在火堆旁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烤火取暖……

大喇嘛不再理会威廉，他看着铜壶里慢慢融化的冰水，冲着对面的吕万年说道：“这是前年一个马贩子死在了庙里，他身上带着几块茶砖。我是个不喜欢喝茶的，原本想要送给来上香的善男信女。可惜他们不敢反收喇嘛的东西，想着也许就糟蹋了，看来今天你有这个口福了。”

说话的时候，大铜壶里面的冰水已经煮沸，大喇嘛打开了包袱，将里面的酥油、黑茶以及盐、糖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进了铜壶当中。片刻之后，佛堂当中弥漫开来一股酥油茶的香气。

大喇嘛亲自倒了几碗茶水，由小喇嘛分送到了其他人的手里。虽然威廉嫌酥油茶油腻，不过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来一碗，身上暖和了许多。只是可惜盐放的多了一些，喝起来齁的有些涩口……

不过跟着威廉的孙殿臣不知道怎么，脸色有些难看。明明是天寒地冻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些许的冷汗珠。他两只手捧着茶碗，喝茶的时候，牙齿磕到了茶碗，竟然听到了他牙齿在打哆嗦的声音。孙殿臣这是生病了吗？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

现在孙殿臣是威廉最后的依靠，这个土匪头子会邪法异术。他们两个人是存着抢夺舍利子的心思的，如果这位托天梁倒下了，那凭着自己一个人一支手枪，未必有对付面前这几个人的把握。这个自知自明威廉还是有的。

当下，威廉友协紧张的看了一眼孙殿臣。对着他说道：“孙，你的脸色很差，是生病了吗？”

孙殿臣这才看了自己的老板一眼，随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对着威廉说道：“我们有麻烦了，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说话的时候，托天梁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指尖，将指尖血抹在了外国人的左眼皮上面。

眼皮被抹了鲜血之后，威廉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就见身边捧着铜壶的小喇嘛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半米多高的树狸，顶着那只大铜壶，正在准备给自己续杯……

在看火堆周围，只有自己、孙殿臣，大喇嘛和坐在对面的一对男女。那个给自己开门的老喇嘛，还有几个侍候的小喇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一支巨大的老狐狸，和三四只大树狸……

威廉吓得大叫了一声，抬手就要去掏自己的手枪。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大喇嘛呵呵一笑，对着自己说道：“怎么？刚刚救了施主，你就要杀人吗？难道喇嘛我开门放进来了一条中山狼？”

“别动……”这时候，孙殿臣死死的抱住了威廉，将他掏枪的手扯了出来。同时在外国人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想害死我吗？这个大喇嘛的本事深不可测……死了舍利子的心思吧，今天能活命就不错了……”

说完之后，孙殿臣不在理会威廉，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喇嘛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弟子来错了地方，容祖师爷您开恩。雪停之后我马上离开这里，今天的事情烂在了肚子里，不管谁来问我都不会说的……”

孙殿臣磕头说话的时候，大喇嘛笑眯眯的看着他。等到头磕完之后，这才继续说道：“能看穿我的神通，你也是有点道行的。你们俩的运气好，要是早几十年遇到喇嘛，这时候已经超度你们了……既然有缘，那你们俩就等到雪停下山吧。”

听了大喇嘛的话，孙殿臣长长的出了口气，又对着大喇嘛磕了几个头之后，拽了拽身边的威廉，示意自己的老板也跪下来，一起对大喇嘛磕头。

虽然知道自己身处险地，不过威廉还有几分骨气。他挣脱了孙殿臣的拉扯，说道：“孙，你不要这样，我是上帝的信徒，是不会对异教徒跪拜的。”

这时，对面的吕万年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对着大喇嘛说道：“活佛，这个洋鬼子有意思。看在我的面子上，随他吧，别耽误了我们赌雪的正事。”

“喇嘛我也没打算和他一般见识。”大喇嘛跟着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那正好，请他做个见证。看看这次赌雪谁输谁赢……”

第十四章 诈赌

大喇嘛说话的时候，走到了佛堂门口。伸手推开了佛堂大门，看着外面的风雪，笑了一下之后，突然回头冲着吕万年和女人的方向说道：“还没到子时，吕施主有没有胆量加注？”

听到了大喇嘛的话，吕万年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之后，说道：“活佛，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出家人小赌怡情也就得了，咋还想一步到位直接成佛祖？三百两银子可以了……”

大喇嘛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之后，这才摆了摆手，再次说道：“果然外面说的没错，吕万年会过日子……你别担心，就是三百两一个大子都不加。我们加注另外一个——我输了的话，除了亲自带你们去秘境之外，还会告诉你那只猫的下落……”

“我就知道！”没等大喇嘛说完，吕万年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喇嘛的鼻子继续说道：“我就知道活佛你一定知道那只猫的下落，加注！我再加三——二百两银子！给你凑个整。”

“我都说了，这次加注与银钱无关。”大喇嘛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继续说道：“我加注了那只猫的下落，吕施主也应该出一个差不多的加码。这样，你打开蛤蟆嘴，让我喇嘛进去看一眼如何？”

“活佛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听到大喇嘛说到了蛤蟆嘴，吕万年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消失。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蛤蟆嘴里面是什么你知道，一定要看的话，那就是和我翻脸了。大家一项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了这个翻脸，活佛你真准备好了？”

吕万年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女人看了一眼大喇嘛，说道：“黄幽涧，要不干脆你们俩也别煞风景赌雪了。这样，咱们打一场吧。我和吕师兄一国，姓黄的你随便找帮手。贺兰山上精怪众多，只要你有本事，请下百万天兵也使的……”

“你怎么不说把吴道义也请来？你们同门三个人一起联手，足够断了我贺兰山的根基。”大喇嘛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加注就不加注，何苦这么吓喇嘛我？既然你们俩不愿加注，拿我们还是按着之前的价码来。”

看见这三个人完全不把自己二人放在眼里，威廉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在孙殿臣耳边低声说道：“听到了吗？这些都是什么人？孙你是异士，一定知道他们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