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沿走廊往里走,迎面遇见服务生上菜。走廊有些窄,服务生正要避让,林烟先他一步稍稍往旁边避了避。服务生客气地道了谢,又推开一侧的包厢门,林烟顺势往里看了一眼,心又瞬间沉了下去!
这间包厢不大,景致却极好,最适合情人间的幽会。背后是大面的落地窗,能看到后面沉静洒满碎金的湖水,阳光落下来,窗前的秦嫣笑语晏晏,不知在说什么,她对面的那人也笑了,英俊的眉目彻底舒展开,薄薄的唇浅浅上扬,蕴着温柔与宠溺,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原来,他在她面前,就是这样……
门很快阖上,关住里面的浓情蜜意,徒留她一人在外面苦笑。
林烟眼睛涩涩地,心里不痛快,却不得不尽心提醒:“宁先生,我和宁伯母也在这里吃饭,你最好换个地方幽会。”语气有点酸,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次宁则远反应倒是挺快的。
那扇阖上的门倏地又被推开,一道沉峻修长的身影走出来,目光清冷,薄唇微抿,哪儿还有先前的模样?
视线撞在一起,看着他一脸阴郁沉暗的表情,好像以为她特地来捉奸似的!林烟心里更难受了,她低头往回走,不愿再看他。
宁则远动了动嘴角,最终,只静静目送她离开。他的身形孤单单的,像一旁笔直的竹。
整理完情绪回到包厢,却还是被翁涵之看出不对劲:“阿烟,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去医院?”
抿了一小口茶,掩饰掉眼底的难过,林烟笑着说:“没事,我只是……有点冷。”
这一天宁则远没有回来。
漆黑的屋子很空,林烟不知道他去哪儿过夜,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问他回不回来。
消息石沉大海,像航行在无边无际大海中的纸船,永不会有回应。
林烟蜷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床头那盏啄木鸟台灯,橙黄的光倾泻下来,一如往昔那般温暖,可她的心却一点点、一点点沉下去,沉到海底,摔碎了,再拼凑不起来。
她的爱恋刚刚开始,就这样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结束……
来不及告白,更来不及好好道别,便被残酷的现实碾个粉碎,好绝望!
这世间,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林烟捂着脸,不愿再看。
接下来两天宁则远都没有出现,林烟往他的户头存了那笔买戒指的钱,他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再等了一天,她的心彻底凉下来。
在父母墓前静静坐了许久,林烟回来立刻联系了几家房产中介。——当初沈沉舟帮她还了一大笔债,她不想离开后还欠任何东西,所以需要尽快筹措到钱。林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卖房子。
她因为急于脱手,价位开得并不高,再加上家私全送、地段又好,所以刚一挂盘就有不少人来看房。忙了一整天,林烟又累又倦,索性留在自己这里过夜,反正回去了,也只是面对自己失败透顶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林烟害怕看见可怜的自己,害怕看见那个孤孤单单、可怜巴巴等着他消息的自己。
糟糕透了!
——
卖房子的事情进行的异常顺遂。
不过第二天晚上,就有人决定要买,林烟自然欣喜同意,于是和对方约好明天下午签合同,商量细节。
突然少了一桩事,林烟心头轻松不少,喜滋滋查了下自己户头,一加一减……
林烟皱眉。
她就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
林烟重重叹气,开始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些衣服。
她想过了,翁涵之身体不大好,这两天就要回瑞士,等她一走,她就该和宁则远离婚。这边交房的期限可以稍微拖几天,不至于无家可归,这样什么都能办妥,她离开的也会安心。
哦,宁则远送的那颗钻戒要还给他……从公司带回来的东西还放在他那儿,也得拿回来。
林烟叹气,不得不再回那边一趟。
已经很晚了,顶楼公寓依旧没有亮灯,林烟仰头静静看着,心里空落落的。
开门进去,一团漆黑,只有客厅边缘有少许月光落进来,灰蒙蒙的,清冷又孤寂。
林烟顺手打开灯,这才发现沙发里陷着个人,她吓了一跳。那人半眯着眼,侧身望过来,白皙的面容苍白,显然不太舒服。
他说:“把灯关掉。”
声音喑哑,沙沙的,大概是喝过酒的缘故。
林烟将灯关了,偌大的客厅重新陷入黑暗。眼睛渐渐适应了,她看见宁则远摇摇晃晃站起来,挺拔的身影度着朦胧的光,暗沉的夜里,英俊的眉眼并不清晰,仅仅能看到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虽亮,却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纱。
他问:“你去哪儿了?”
轻轻的,像是淅沥沥的小雨,可以拨动人心底最深的弦。
林烟微微怔愣,他又别下眼,嗤嗤地笑:“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我以为……”
他以为什么?心底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钝痛慢慢弥漫……林烟慌忙移开视线。
宁则远晃晃悠悠走过来。隔了那么远,林烟都能闻到他身上呛人的酒味,,也不知他喝了多少,还剩几丝清醒!幸好宁则的酒品比她好,他喝多了一向都是乖乖洗澡睡觉,不像她啰里啰嗦的,该讲的不该讲的,一股脑都倒出来。
林烟叹气,劝他去洗澡睡觉,可他只是走过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丢到沙发上!
又来了!
沙发再软,林烟还是摔疼了,眼冒金星,她刚要挣扎坐起来,宁则远就压上来。
他死死压着她,阴恻恻地问:“你到底去哪儿了?”一双漆黑的眼卸去淡淡的纱,通通是骇人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