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走越近的英俊男人,林烟的一颗心不可遏制地怦怦跳起来。
这一幕实在太梦幻了,梦幻到她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的有爱意,梦幻到她的心底甚至偷偷有了一点点卑微又无望的祈盼。
直到他站在面前,她也没有清醒过来。
宁则远微微蹙眉,他这样突兀地闯进来,却在走到她身旁的一刹那,忽然不知所措。旁人会怎么做?目光掠过林烟垂在一侧攥的很紧的手,他顿了顿,缓缓握住她柔软的手。
男人的手掌很温暖,温暖的不可思议!
怦的一声——
林烟那点卑微的祈盼彻底幻做天幕的烟火,在心底明明灭灭,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仰头望着身旁的人,她真的想落泪——哪怕是微薄的情分,宁则远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林烟不敢再看他,生怕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她低下头,心底有了一瞬安宁。
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在说这样更加证实了林烟出卖公司消息云云,林烟听了,身体控制不住轻轻一颤。
宁则远垂眸看了她一眼,再抬眼的时候,薄唇紧抿,眉眼越发冷然。
视线拂过桌上的那个信封,他大概猜到那些人的把戏,心中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捻起薄薄的信封。宁则远冷冷地说:“这是我给我太太的私人支票,怎么会在这儿?谁可以解释一下?”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带着极重的压迫感,能够震慑人心魄,说着,不悦又愠怒的视线冷冷拂过众人,在老于脸上停留几秒,最后,落在沈沉舟身上,“沈先生,贵公司涉嫌污蔑我太太的职业操守,还涉嫌侵犯她的私人物品,我们会追究到底——后续我会让律师过来处理。”
沈沉舟心底一沉,他在他面前、在林烟面前彻底输了……只见林烟柔顺地站在那人身侧,而宁则远冲他颔首示意,下一刻便牵着林烟离开……这一别,他们就真的断了情谊,他不想她离开的!
“林烟!”沈沉舟突然不受控地喊了一声。
林烟脚步一滞,愣在那儿,身旁那人忍不住轻轻蹙眉。
沈沉舟又说:“林烟,我要跟你单独谈一谈。”声音里终于有些颤意。
林烟抿起唇角,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偏头望过去,淡淡地说:“对不起,可我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
他错失了机会,那么,她永远都不会再给他机会!
沈沉舟心彻底凉了,动了动嘴角,他说:“林叔叔当年的事……”
听他提到父亲,林烟怔了怔,挣扎片刻,旋即又微笑着说:“我爸爸现在很好,请你别再打扰他。”
“……”
沈沉舟知道,当年的事如何,林烟再也不想知道了,这也意味着他心底的煎熬再也无处倾诉,他再也得不到自己臆想过的重修旧好,他以为告诉林烟当年的事,林烟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从未想到,她会走远,走出自己的身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旁……
他真的失去了她!
在他的注视下,林烟低下头……
亲眼看着这两人藕断丝连,宁则远心底不快,他不耐烦地皱眉,手中力道不由有些重——
林烟微微一愣,努力回握住他的手,笑着说:“则远,我们走吧。”
这个笑,是真心,还是假装,宁则远分不清,因为林烟永远都是这样的微笑,他看不透她。
这么一想,他心尖掠过一阵酸楚。
侧身对众人有礼颔首,宁则远牵着林烟离开,留下一片错愕,还有即将最轰动的一条新闻!所有的连锁反应,就留给明天再应付吧,反正他今天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念头,从公寓匆匆赶过来,似乎有些荒唐……可他管不住自己!
正胡思乱想着,宁则远手中倏的一空——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林烟讪讪抽回了手,她双手绞在一起,尴尬地站在旁边。迎上男人清冽的目光,她说:“今天谢谢你。”今天没有宁则远,她或许可以昂着头离开,但必然会是遍体鳞伤。她心里是感激他的,甚至那份卑微的祈盼还在,可她不敢……
宁则远心里有些疼。
空着的手顿了顿,握了握拳,重新□□大衣口袋里。忍住心里的异样,薄唇微抿,他直视着前面,淡淡地说:“不客气。”
空气有一丝凝固,大概觉得自己态度太过生硬,他缓了缓,放下身段问:“你有东西要拿么?”
林烟点点头,又客气道:“你去忙吧,我自己……”
“几层?”林烟话还没说完,宁则远霸道地打断她问,他讨厌她这样的客套与疏离,让他总觉得他欠她!
林烟报了楼层,宁则远替她摁下去,然后静默地站在那儿。到了之后,他又随林烟走出去,在众人惊慌、震惊的注视中,坦然替林烟抱起一堆东西……
林烟好忐忑,宁则远今天对她未免太好了,她实在害怕自己胡思乱想,却又贪恋着,像是一个濒死之人抓到快浮木,只好不停地告诉自己,就这么一会会儿,就这么一会会儿……
等到楼下,林烟再也不想麻烦他,偏偏宁则远将东西都搬上车,又替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林烟看着他,心念几番起伏,终于忍不住说:“宁先生,能不能再麻烦你一次?”
“什么事?”宁则远问,顿了顿,他又生硬地说,“不用这么见外。”
林烟微微一怔,“哦”了一声,又小声说:“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父母……”看看这世间她仅有的两个亲人,告诉他们自己真的很好,哪怕是佯装呢?她怕错过了今天,今后就再没有机会!
☆、第三二章
临近年末,来北郊公墓祭祀的人越来越多,沿途都是兜售鲜花与香烛的小贩,往日空荡寂静的陵园内熙熙攘攘,林烟一时有些恍惚。空气中碎屑乱飞,弥漫着炮竹的硝烟味,格外刺鼻,她刚下车就被呛得咳嗽,烟雾缭绕之中,眼圈猝不及防也被熏红了。揉了揉眼,林烟心里忽然忐忑起来,宁则远这人有多洁癖,她很清楚……
林烟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过去——
宁则远的个子高,皮相又好,这会儿身形笔直的站在那儿,像冬日里一株苍劲翠竹,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偏偏惹旁人多加注目。这人大概忍耐的颇为辛苦,这会儿英俊的眉目冷然,薄唇微抿,透着疏离与漠然,还有那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令所有偷偷打量他的人都不自觉收回目光,不敢多看一眼!
自己真是昏了头,才带他来这里……林烟硬着头皮抱歉:“对不起,麻烦你来这种地方。”
没想到宁则远淡然摇头,又彬彬有礼的说:“应该的。”
林烟默然。其实,宁则远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有风度,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表现的明显……稍稍一顿,她客套地说了声谢谢。
“林烟,你真的不用这么见外。”宁则远安静蹙眉,清冷的口吻略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