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个徒弟是谁。冯氏唯一的徒弟,是苏凌啊。苏凌箭术好,一个苏凌可胜过她程寻许多了。

咦,她跟着苏凌学过箭术,苏凌的箭术又学自冯氏……

高夫子点头:“有经验便好。我不日即将离开书院,这学子们的骑射,就要冯先生多多费心了。”他说着又转向程启,笑道:“文山意下如何?你觉得冯先生能不能接任骑射夫子一职?”

程启见识了冯氏精妙的箭术,心中敬服,又听高夫子亲口夸赞,当即笑道:“冯夫子箭术高绝,由她做骑射夫子,接替高夫子,是书院之幸,也是学子之幸。”

程启这一声“冯夫子”算是真正认下了冯氏的夫子身份。如此,冯氏正式得到认可,成为崇德书院的夫子。

程启心里对冯氏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对于如何安排冯氏,他稍微有些发愁。

他隐约知道冯氏出身不凡,但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不敢深猜下去。

回头与父亲商量了一下,程启将冯氏安排进了杏园旁边的小筑。

他面带歉然之色:“先委屈冯夫子在这边住着……”

“不委屈啊。”冯氏洒然一笑,“有什么可委屈的?”

她住过冯家,住过皇宫,住过安国寺。对她而言,住在哪里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去书院,教导学子,对她而言,无疑是新奇的经历。她对即将到来的书院生活,非常期待。

不过,想了一想,冯氏又问:“我可以回家住么?”她解释道:“我听那高夫子说,骑射课一般很少在午前。我家就在京城,离这儿不过也才几十里路。我骑马很快的。”

程启微愕,继而笑道:“自然可以,这些小事,冯夫子自己做主就是。”

教骑射课的夫子忽然变成了女的,这对崇德书院的学子而言,异常新奇。

众所周知,书院无论是夫子还是学子,大多都是大老爷们儿。他们很少见到女性。听说先前膳堂打饭的,是个大婶,现在连打饭的都变成大叔了。

冯氏三十多岁,自小养尊处优,她相貌美丽,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小上几岁。

习惯了整整半个月见不到女性,忽然来了一个女夫子。对书院的学子们而言,兴奋大于抵触。

冯氏第一次上骑射课时,高夫子还未正式离开。他有心带一带、教一教这位女夫子,却没想到那群半大的少年们一个个盯着冯氏,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

“咳咳咳……”高夫子重重地咳嗽一声,有若洪钟,“这是新来的冯夫子,以后由冯夫子教大家骑射。”

“见过冯夫子!”众学子齐声问好,声势震天。

冯氏板着脸,只轻轻点了点头,抱臂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起初也有几个学子对书院找个女夫子来教导骑射颇有微词,但在见识了冯夫子高超的箭术后,他们齐齐沉默,不再多言。

随后在教导环节,她简单做了示范动作,更是获得满堂喝彩。

众学子更加兴奋了,俨然比平时努力许多。

高夫子看在眼里,暗叹一声,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省得这群臭小子们整日只想着偷懒。

周令月待在人群里,看冯夫子马上射箭的英姿,兴奋之余甚是羡慕。

她如果也能这般,该有多好啊。

这段时日,她在崇德书院读书,因为要顾忌她姑娘的身份,她处处小心,时时在意。如今见到冯夫子,她忽然觉得,原来,也可以这样?

冯夫子并不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别,凭借自己的真实本领担任书院的夫子,真厉害!

周令月暗暗决定,她一定要刻苦努力,不能给爹爹小瞧了去。

冯氏正式成为崇德书院的骑射夫子后,程寻去见了苏凌,一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二是表达谢意。

程寻看着一身便装的苏凌,故意道:“参见皇上。”

苏凌瞥她一眼,笑道:“别闹。”

听她叫他皇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很不习惯。

“好吧,苏同学。”程寻转了转眼珠,笑嘻嘻道。

苏凌挑眉:“唔……”

“这回你别说我胡闹啊,明明我以前就是这么叫你的。”程寻忙道。

“嗯,你说的是。”苏凌笑笑,“今日不大忙了?”

“还好,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道谢?”苏凌疑惑。

“是书院骑射夫子的事情啊。”程寻笑道,“你不是推荐了冯姨吗?现在冯姨就在书院呢。高夫子也夸她箭术好。说起了,书院好久没有女夫子了……”

她想起旧事,叹道:“你说,当初如果咱们在书院读书时,教咱们的就是冯姨冯夫子该多好。”

“高夫子对你不好么?”苏凌轻笑。

“你说呢?我以前在高夫子课上,每次都要被罚跑的。”程寻扁了扁嘴,“你都忘了是不是?”

“那倒没有……”苏凌否认,“咱们后来说话,不就是在骑射课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