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皇帝对他一直不错。

眼看着一个月过去,皇帝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能有这样的一国之君。

是以三公商议过后,联名上书请求太子继位,尊皇帝为太上皇。

苏凌自然拒绝,表示愿辅佐父皇,而且皇帝的病又不是不能治了。

秦太师当即道:“殿下此言差矣。如今皇上身体有恙,殿下想为父分忧,自然是该主动担起责任来,总不能一直没有皇帝。”

“父皇只是龙体欠安而已……”

“殿下!皇上现在这状况,能出现在人前吗?与其惹人耻笑,不如尊他做太上皇,也好让他安心养病。等皇上康复了,殿下完全可以还政于君,又有何不可?”

秦太师心里着急,从年前姚氏染恙到现在,有将近半年朝堂之上不见皇帝了。朝中大事都是有太子处理。皇帝失心疯不知何时才能痊愈,难道就一直这么下去?

皇帝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先前也悉心培养,又让其早早接触朝政。这就是未来的皇帝啊。今上有恙,不宜再到人前,可不就该太子继位?

周太傅也极力劝谏。——除了为朝堂大局考虑,周太傅还有些私心。不知道皇帝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万一皇帝日后想起了皖月,还要再取皖月性命该如何是好?

还是期望皇帝一直这样下去吧。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可不能说出来。

周太傅引经据典,细细阐述太子继位的可行性和必要性,认真热情。

其他朝臣虽理由各异,但也纷纷上书附和。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早些拥立表示支持,或许还能得个拥立之功。而且皇帝数月不见踪影,因为姚皇后的病而将朝政扔给太子,大概这也是皇帝所看到的吧。

这一年七月,皇帝下诏逊位,传位于太子萧瑾。

程寻听到这消息,不觉微怔:苏凌要当皇帝了?

她像是还在做梦一样,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知道苏凌是太子,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还是有些恍惚。

大哥程嘉眉头轻皱,对小妹道:“这是早晚的事。皇上的病情一直不好,须知国不可一日无君。”

程寻点一点头:“我知道。”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高兴?”程嘉问。

“也不是。”程寻睫羽半垂,低低道,“就是觉得他以后,会更辛苦吧。”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今后苏凌就要担负起整个大周了吗?他虽然早早接触政务,身边也有不少能人。可说到底,他也才十九岁。

程嘉愣住了,没想到小妹想的居然是这一点。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没有说话。

程寻抬起头,冲大哥灿然一笑:“不过,我会陪着他。”

人生这条路,他们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啊。

程嘉一怔,继而笑了。

登基大典准备了半个多月。到七月下旬,登基大典正式举行。

太上皇大约是之前喝了药,昏昏沉沉,任人搀扶着、摆弄着,并未出什么乱子。

只是快礼成时,大概是药效过了,太上皇忽然睁开眼,一把推开了搀扶他的内监。

那内监先时没防备,被推开后,立时变了脸色,暗道不好。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是新帝登基大典。倘若太上皇他老人家闹将起来,喊打喊杀,那可该如何是好?

内监一颗心砰砰直跳,却听太皇上幽幽地道:“殊儿,殊儿……”

离得近的,都听到了皇帝的呼唤。有知道姚皇后闺名的,震惊之余感慨:“果然如此啊。”看太皇上的眼神,同情而又怪异。

真是难得一见的痴情人。

新帝扫了这边一眼,冲内监使了个眼色。

内监会意,连忙紧紧拉住太上皇不松手。

好在大典即将结束,太上皇也没闹出什么来。

太上皇当年专宠姚氏,一直陪姚氏住在西苑。如今做了太上皇,依然住在西苑,每日由内监守着。

——先时还有宫女,只是太上皇有时犯病,力气大,宫女制不住他,反而被他打伤。

虽然近来太上皇喝药后安安静静的时候多,可西苑伺候他的,还是以内监为主,几乎不再见到宫女。

新帝甫一登基,忙于朝政,但是每日仍要到西苑来给太上皇请安。此等孝举,自是人人称赞。

苏凌登基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封生母苏氏。

可惜那个宫女出身、性格温婉的女人,看不到今天了。

苏凌也贴皇榜寻访民间名医,说是给皇帝治病。